与李云道相谈甚欢的薄小车从木楼出来,上了自己那辆玛莎拉蒂总裁,司机早些年跟着兄弟二人在东三省也闯出来名堂的中年男子,绰号“蛮熊”,长得人高马大,当年擅使一把开山刀,很是对得起含着“熊”字的绰号。
见薄小车还在远远打量那戒备森严的院子,蛮熊也不急着动车子,比起薄大车的喜形不露于色,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坐在后排的薄小车。
“小车,我听说,现在里头扛把子的那位,是李二哥的弟弟?”蛮熊嗡声嗡声地说着,也低下身子,打量着那个也许他这一辈子都注定无缘进去一探究竟的院子。
“是啊,当年在天下阁,你应该也见过的,就是那回京城饭店门口把蒋青天踩得跟坨屎一样的那位。”薄小车想起刚刚的会面,又想起那年那月那日那个佝偻身子抱着小喇嘛便只然入京的年轻人,不由得脸上浮现出一抹唏嘘而感慨的笑意,“幸亏当年我们是小北的铁磁,要是当年站错队,眼下这局面怕是就难受喽!”
蛮熊闻言,顿时一巴掌拍在那豪华座驾的方向盘上:“哟,我怎么就忘了这茬子事儿,当年天下阁那是见过的,我记得这位千杯不醉啊,据说晚上跟姑娘在房间里聊了一晚上的理想,当时姚四眼告诉我的时候,我他娘的还真不相信,面对着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居然没动心。果然大人物从很多年前开始,就跟咱这种普通人不一样,嘿嘿嘿,小车,要是换成我,早就翻身上马了……”
薄小车笑骂道:“你就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想问题的二百五,开车,忙着呢!”
“诶!”蛮熊嘿嘿应着,动引擎,车子缓缓驶离,转过弯的时候,蛮熊这才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对了,大哥的事情,你跟那位提了吗?”
薄小车长长叹息一声:“眼下这个时机提的话,显得有些功利了,我早上来之前跟大哥通过电话,大哥的意思是眼下还没到那个时候,若是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就是我们不开口,人家也会主动帮忙的。”
蛮熊闻言,有些着急:“这……大哥也真是的,这种关系现在不用,更待何时?人家都快要打上门了,咱们现在势弱,再这样下去,薄大车薄小车在东三省道上的名号就要彻底被废了!”
薄小车倒是不像蛮熊那般着急,笑了笑道:“其实废了正好,大哥不是一直想跟那些事情摆脱关系嘛,既然人家要拿走,那便拿走就是,咱们也不稀罕了。”
蛮熊长长叹息一声:“我们倒是无所谓,可是你有想过,那些只能在道上混的老兄弟们怎么办?总不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人家欺负到家门口,也还忍气吞声……”
薄小车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道:“干脆让他们都来京城得了。”
蛮熊摇头道:“哪能那么容易啊,都上了年纪,拖家带口的,好不容易大哥给他们
弄点正道生意做做,却还是被人盯上了,我看这老天爷,就不想让我们这帮人改邪归正!”
薄小车皱眉道:“别胡说,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咱们现在的局面来之不易,你让兄弟们暂且再忍忍,大哥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蛮熊也面色沉重:“也只好如此了。”
薄小车离开后,李云道便将澹台学君唤了进来:“查一查,看看薄家兄弟最近是不是碰到什么事情了!”
澹台学君动作极快,两个钟头后便又再次走进李云道的办公室:“还真碰上麻烦了!”
李云道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澹台学君将一份文件放在李云道的桌上:“半年前,薄大车给上面打过一个申请,想将他原先留在东三省的那些人手都尽数编入二部外部成员序列,被否决了。”
李云道微微皱眉:“把所有人都编入外部成员序列?这……”李云道跟薄家两兄弟当中的薄小车相处颇多,跟薄大车之前倒是往来颇少,但以众人对薄大车的评价来看,他应该不至于突然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他留在东三省的那些兄弟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以薄大车的觉悟,不可能突然提出这些要求,“是不是他留在东三省的人碰上麻烦了?”
澹台学君点头,将手上的另外一份秘密文件呈给李云道:“当时陈主任派人去了解过情况,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薄大车的人被一个新崛起的民间涉黑组织‘东联’挤压了生存空间,原本薄大车帮他们找好的从南方运冰冻海鲜进去的生意被‘东联’的人盯上了,已经爆过几次冲突,薄大车的人吃了不少亏,还进去了两个重要成员,但‘东联’除了让三个小混混顶了包以外,基本毫无伤。估计是老兄弟们给薄大车施加压力了,他们兄弟俩原本在道上本就是以‘义’气起家,若是不闻不问,恐怕会伤了人心,还有名声。”
李云道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是干警察出身的,自然知道这世上不可能至清的水,也不可能将那些靠着不法手段营生的涉黑份子彻底铲除,但有一点他却是很清楚的,每一个呈组织的涉黑势力背后,一定有一群利益相关的庇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