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依旧是那座地处近郊的山,沿山道而上,先是一处岔路口引着一条可容双车通过的小路通往王家四合院,过了叉路口再往上,便住着眼下新中国硕果仅存的几位老爷子之一的陈姓老人。入春前别墅门前又开出了一小块地,一入春老人便往地里种上了家乡特产的瓜秧,入夏后,紧挨着菜地的瓜地里,结满了绿油油的圆鼓隆咚的大西瓜。清晨,六月底的朝阳还未曾将一道接一道热浪推向地面时,一身布裳的驼背老人已经在瓜田里转悠了一圈,此时负手站在瓜田旁,看着那些硕大的西瓜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一旁服侍了老人大半辈子的老警卫员适时地递上来一个有了些年头的军用水壶:“长,日头快起来了,这两天热得很,喝些水!”
老人接过水壶,熟练地拧开瓶盖,轻抿了一小口清水,又将水壶递还给老警卫员:“那孩子回来有些几天了吧,有没有关注一下,他都在做些什么?老秦这一撒手,把诺大的摊子直接甩给了年轻人,也不怕把孩子们给压垮了!”
老警卫员一边拎着衣角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水壶我,一边小声汇报道:“朱其风死在了山城,虽说下手的是他们朱家自己人,但那孩子毕竟也卷入其中,虽然朱老头按兵不动,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表态,那些跟风的现在也还在观望。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朱其风一直在打二部的主意,出了这样的事情,难免会有人觉得那孩子下手忒狠了些。长,据说朱家的那个疯丫头把朱其风的肉一块一块给咬了下来,现场惨不忍睹。那孩子倒是胆大,竟然把那个疯丫头收至麾下,这也是这一次他回京城后,各方都持观望态度的原因之一,有的说他做事还是太莽撞,有的说他没脑子……总之,各方观点不一,只不过因为是秦老临终前指定的接班人,秦老经营二部这么多年埋下诸多暗桩如今也只有他一人知晓,所以各方眼下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可这个事实。”
陈家老人听老警卫员说完,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笑意:“一群白学了这么多年辨证法的二百五,老祖宗早就叫我们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嘛,他们就知道在一些细枝末节上瞎起哄,要有大局观、全局观,多少场合说了多少次的话,他们一个都没有听进去!云道这孩子倒是难得聪慧的,也是个善于把握机会的小狐狸,说说看,回京城这些天,他在干什么?”
老警卫员苦笑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地入主二部,回来这么些天,他连门都没出!不过……”老警卫员话锋一转,“不过说起来也怪,他虽然没怎么出门,但上门的人却不少!”
陈家老人微微皱眉:“上门的人不少?最近山下的警卫很松懈?”
老警卫员忙道:“长,那孩子没住王老留下的那四合院,春天的时候,王老的大闺女抗日就提出来过,说是父亲已经走了,也是时候该把
四合院还给国家了。”
陈家老人微微一愣:“还给国家?”随即,老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这些孩子,这是在打某些人的脸啊!”
老警卫员也笑道:“是啊,所以最后还是没还成嘛!不过,这两天商量下来,说是让王家人出钱把院子给买下来,嗯,还得用市场价。”
老爷子苦笑摇头:“这怕不是抗日和援朝这俩孩子主意,她们虽然主意也正得很,但毕竟是女人,没那么绝情,出钱买院子的方案怕是抗美对定的基调。对当年的一些事情,抗美心里的结还是没能解开啊!”
老警卫员也跟着苦笑:“谁说不是呢!那孩子当年为了国家和人民,可是吃尽了苦头,到头来还差一些死在北非,若不是他自己本事大运气好,这个时候怕早就是一捧白骨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京里总有人垢病,说老王家的后人占着茅坑不拉屎!”
陈家老爷子猛然皱眉:“这话谁说的?”
老警卫员显然耳目众多,贴在老长耳边耳语几语,陈家老爷子面色愈阴沉:“哦,他也想搬进老王家的四合院?就凭他?”
老警卫员见长动怒,连忙劝道:“您别为这事儿生气上火,这不是没搬成嘛!这两天云道那孩子就在折腾这事儿,等手续都办妥了,那位看没了指望,也就不会多说什么了。”
陈家老人依旧不解气,轻哼一声:“看来有些人好日子过得时间久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晓得了,他就不怕有人跟他翻旧账?裤子里头全是屎的家伙,居然还敢打老王家的主意!”
老爷子越说越生气,吓得老警卫连忙替他轻抚后背:“长,为那种人动气不值当!我可是听说,云道那孩子一回京城,他家几个后辈都吓得不敢在京里多待了,好在这孩子倒也没有一般功勋世家后代的嚣张跋扈,否则传出来,又要被人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