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刀势让尼莉克斯的瞳孔陡然一缩,那深蓝色的眸子里仿佛看到了半日前街心公园里那淡淡看了自己一眼的老人。
半日前。
街心公园,闹中取静,独安一隅。
春风轻拂,杨柳摇曳,南方的暖湿气流已经让人闻到了一丝夏日的气息。
公园一角,一方八角小亭,亭中一方石制黑白棋盘桌,三位约摸年过古稀的老人围在石桌旁,不约而同地盯着那盘局势诡异的残局。
其中一位灰衫老者问道:“这传说中的珍珑棋局居然是真的?”
另一位月白长衫的老人抚须点头:“恐怕是真的。”
唯独蹲在一旁石凳上青衫老人得意洋洋:“那是自然,噶玛拔希穷尽一生搜集天下珍奇古书,我那徒弟的亲儿子打小被把老喇嘛费尽心机搜刮来的书扯下来擦屁股用。他说这是书中记载的‘珍珑’,那便不会有错。”
灰衫老者听闻噶玛拔希的名字,不由得心生唏嘘:“喇嘛帮你养了二十五年的徒孙,你倒好,生生躲起来开了这几十年的面馆。”
青衫老人摆摆手道:“愿赌服输嘛!”说着,老人轻轻拍了拍石桌,“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赢上一局?今天也一样,你们赢了,我把那把从老神棍那儿弄来的那把剑拱手相让,你们要是输了,嘿嘿,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就是你们俩这些年培养的那些个徒子徒孙,挑上那么四五六七八个跟着我那徒孙一起干一番事业,如何?”
另外两名老人仿佛嗅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老人倚放在石桌旁的长条型布袋,不由自主地同时咽了口口水。但似乎两人又同时想到了什么,几乎同时摇了摇头,月白长衫的老人刚要说话,便见那青宵老人假意不小心拔弄开了那布袋的袋口,古朴长剑的剑柄刹那间露了出来。
对坐两名老者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凉气,异口同声道:“是那把剑?”
青衫老人笑嘻嘻地拢好布袋,故作惋惜地摇头道:“唉,算了,想当年,这把剑……”
不等他说完,另外两人急忙摁住他道:“休走,我赌!”
青衫老人分别看了两人一眼,狐疑道:“当真?”
两人点头,灰衫老者佯怒道:“我江叟翁何时食过言?”
月白长衫的老人也道:“青龙,咱们也大半辈子交情了,我兄弟二人说一不二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青衫老人笑着点头:“那是那是,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就说好,若是我们输了,这把剑归你兄弟二人,但若是你们输了,嗯,你们澹台家那些徒子徒孙们,也不用多,由我们挑四人,如何?”
澹台二老对视一眼,觉得这笔账似乎倒也不算亏,反正孩子们培养了这么些年,或才高八斗或满腹经纬,却总也要有个供他们施展的平台,若是赢了,还能白得一把名贵无比的古剑,何乐而不为呢?”
“来吧!”澹台二老有些迫不及待地拿了棋子,“该你先!”
青衫老者微微一笑:“跟你们对弈的可不是我这糟老头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烦动脑筋的事情,以往这种费脑子的事情,都是噶玛拔希来做,我就出出力。来来来,小兔崽子,过来见过澹台家的两位老祖宗。”
一身白衫的青年男子从远处缓缓走来,春风吹指他的衣角,踏着公园的青石板小径,穿过那些摇摆的柳枝,面带谦逊的微笑,那对桃花眸子,也仿佛与周遭的自然融为了一体。
“见过两位老祖宗!”李云道恭敬欠身,澹台家自清代便代代出大儒,新中国成立后,便是连出几位教育大家,国内几次重要的教育体制改革,都源自澹台家之手。两位老祖宗看着年过古稀,但真要探究起来,怕是早就过了百岁,,虽不算鹤童颜但此时却依旧精神矍铄。
澹台二老颇为欣赏地打量着李云道,灰衫老者当先开口:“不错,比你父亲当年多了三分儒雅。”
月白长衫的老人也点头笑道:“当年你调离西湖后不久,我们便听得一些老伙计谈论你,个个对你赞不绝口,这容貌嘛,比你父亲当年那一身莽撞如牛要强些,不过这棋道如何,还是要手下见真知,来了,休要多言了,落子!”
李云道再次微微欠身:“二老过奖,得罪了!”而后,单手捏起一枚棋子,没有丝毫地落子。
“咦?”澹台二老再次同时出声音,白眉微蹙,而后那灰衫老者几乎有些愤怒地抬头看向李云道,“你这算什么?”
李云道微微一笑:“二老请静观其变。”
于是灰衫老子怒而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