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哥威武,兄弟们给力,第九更来了!
鹿城,四月的细雨清明后便淅淅沥沥地下了个不停,这座海滨城市的上空,似乎每日都密布着乌云,任由海风怎么吹,都吹不散,就如同贾牧这几个月的心情。
那则噩耗刚刚传来时候,便如同在正月里晴天上空炸响了一记霹雳,整个鹿城都没有过上一个安稳年,贾牧也一样。
这几月,对他来说,实实在在地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作过山年一般的人生,刘常德调去省里的时候,他便以为自己要被踢去坐冷板凳,甚至有可能被调回媒体继续跑新闻,谁知竟会绝处逢生柳暗花明,只是那从天而降的喜讯还没有持续太久,冰冷的现实便给了这位无论是文笔底蕴还是为人处世都算得上一等一的红人一记响亮无比的耳光。
为了稳定鹿城的局面,新书记上任了,是从隔壁市平调过来的,新的市长也上任了,是从省里空降的,冉雨回了委办继续过着无聊却有无数青年追捧的日子,而作为原府办头号大秘的贾牧在坐了一个月的冷板凳后,便被再次坐稳府办大管家位置的武大庆找了个无厘头的理由踢回了媒体——鹿城日报。
随着新媒体的崛起,信息传播方式生了深刻的变化,本世纪初原本日子过得还算红火的报社这两年愈惨淡起来,原本是党报和城市报双行,号称覆盖读者超五十万,但自从年尾城市报因经营惨淡不得不关停以缩减开支后,从报社辞职的人越来越多——有路子的,便寻了效益好的单位调了过去,没路子再有本事的,也就趁着这个机会彻底下海了,剩下拿着减了近大半薪水却挪不动窝的便是那些没本事也没路子的。在这样的前提下,贾牧被扔回日报社,虽然给了一个社会新闻部主任的位置,也算是报社的中层干部,但是谁都知道,在城市报不复风光的现在,就算跑出来几条亮眼的社会新闻又能如何呢?
这天上午,贾牧早早地便来到了办公室,社会新闻部在报社大楼的二楼,因为城市报停了刊,原本几十号人的社会新闻部如今只剩下了寥寥十来人,这其中还包括了记者、编辑、版面美工等等人员。此时是早上八点半,贾牧习惯性地早起,只是面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和空了无数工位的空间,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但叹气归叹气,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去洗手间打了盆水,将自己的主任隔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后,他的心情似乎也瞬间明朗了不少。
手机震了震,是副社长刘文长来的微信,只写了寥寥一行字:市人民商场有个活动,派个人去看看!
这一看就是托关系找来稿子的商业活动,贾牧站起身环视一圈空荡荡的办公室,心中不由得苦笑:派人去看看?自己手下拢共也没几个兵,而且还都是马上就要退休懒得再折腾的报社老人,这种事情估计最后还是得自己出马!
他回了两个字:收到,便赶向活动地点。
麻木地笑着,远远看着被邀请来参加活动的区商业局的负责人,贾牧不由得感慨这些人的势利嘴脸。他可以确信,刚刚那位王副局长看到了自己,但对方直接将目光快速地转移到了人民商场的老总身上,接受着那位老总的热情寒暄——市里谁都知道,武大庆视自己为眼中针,这位王副局长恐怕是担心离自己太近了,传到武大庆的耳朵里,回头无故得罪了当红的领导。
贾牧自嘲地笑了笑,他觉得自己的心态还有些问题,原本自己总是被那些人前呼后拥着,自己便好像觉得当真了不得了,如今想来,人家看中的是自己背后的那个人。
可是如今,那个人早已经不在人世!想到这里,贾牧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腾起一股壮士马革裹尸的豪迈感,他想起在江宁那晚,那位年轻的上司为了救自己和冉雨,不惜亲自留下面对凶徒,从那晚开始,他便觉得,往后的日子里,就是给这位年轻上司做牛做马,自己也是值得——毕竟,这世上不是为个为将为帅的人都舍得为了自己的下属而舍弃生命的。
贾牧一直留到了活动的最后一刻,并不是因为因为活动的需要,而是他觉得似乎除了这里,自己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空荡荡的会场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连叹息声都是那样的清晰可辨。
贾牧收到纸和笔,稿子在刚刚活动的过程中他已经写好了,拍了照片给了此刻也许在办公室里也许在家中的下属编辑,剩下的事情,都与他这个名存实亡的社会新闻部主任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走出市人民商场的时候,贾牧特意看了一眼天空,很难得,居然出了太阳,这让他阴霾了许久的心情瞬间阳光了许久。走在路边的法国梧桐下,在阳光间穿梭,让贾牧觉得仿佛在时空隧道里行走一般。
他的步子极慢,就如同他如今的世界一般。
阳光开始照得身上微微有了些暖意时,贾牧便觉得人生似乎这般过着,好像也算是芸芸众生当中一种过法吧,虽然无聊和平凡了些。
路的尽头,便是市府大院,贾牧没料到自己居然会转着转着,不由自主地便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