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狗肉火锅,三瓶老白干入腹,张志龙满脸通红,老炮醉眼朦胧,黑胖的脸则看上去更黑了。
老炮举着酒杯:“龙哥,你随意,这杯我干了!”说着,仰头饮尽了杯中酒,重重地将酒杯磕在桌上,“等家伙到了,就看我怎么在姓丁的身上轰出几个透明窟窿。”
张志龙也干掉了一杯酒:“这次是有点儿冲动了,跟姓丁的弄成这个样子,现在弄得连自己的地盘都不敢回了。听说丁坤出了暗花,我的人头值五十万,你们俩的一人三十万,说是一次性把三个人头交过去,加起来值两百万。他妈的,老子的人头还真他妈的不值钱!”
黑胖晃着脑袋道:“龙哥,咱不用急,想当年韩信还从人家裤裆底下钻过去,后来不一样成了大事!咱们就是暂时地憋屈一下,抓住机会了,一定给姓丁的好看。”
张志龙拍拍黑胖的肩膀大笑道:“想不到啊,这话居然是从黑胖你这头蠢熊嘴里说出来的。说得不错啊,这他妈的没有哪个皇帝是一天就能坐上去的,没事儿,实在不行,咱们先躲一阵子,我就不信他丁坤会时时刻刻带着十来个保镖进进出出……”
话音未落,狗肉火锅店门口响起密集的脚步声,黑胖是面对着大门坐的,噌地一下站起身,怒吼一声,端起滚烫的锅,连汤带锅向正涌入火锅店的刀手们扔了过去。一名刀手举刀格挡掉了铜锅,却被滚烫的汤汁烫得嗷嗷直叫唤。
张志龙和老炮在黑胖扔锅的那一刻先是一惊,随后马上反应过来,反快地寻找趁手的家伙,玻璃搭成的厨房里有两把切肉刀,两人奔向玻璃厨房时,还不忘顺手抄起隔壁桌的铜锅,学着黑胖的样子甩过去。老炮力气没有黑胖大,甩锅时汤汁溅了自己一身,烫得他直抽凉气。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停下来处理烫伤了,因为眨眼间,十来个刀手就已经扑了过了,十来柄寒光闪闪的长砍刀在灯光下格外气势凶猛。
“啊!”老炮动作慢了一步,被一刀砍在背上,顿时血花四溅。被砍了一刀,反倒激起了老炮的凶性,反手一肘击在那刀手的面颊上,抓着刀手的手腕往桌上重重一磕,咣当一声,长刀落地,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抄起砍刀,顺手就向自己身后划了过去,只听到刀风和入肉声,又是两声惨叫。
火锅店的服务员和食客早就吓得躲到了收银台的后方,抢先一步的张志龙已经拎了两把刀肉刀从玻璃厨房里冲了出来:“黑胖,老炮,跟老子一起冲出去!”
黑胖动作慢,在刀手们冲进来的时候落在最后,整个人身上已经中了十来刀,不过跟他纠缠的几名刀手也好不到哪儿去,黑胖力大无空,拎了两只没加汤的铜锅,舞得呼呼作响,其中两名刀手一时不备,被铜锅抽中了脑袋,当场头破血流,歪着身子昏死过去。
三人知道今天这事儿不可能善了了,对方刀刀致命,显然是冲着他们的命来的,所以也不敢有任何保留,凑到一处后,豁出命地背靠背地往外猛冲。
刀手们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三人会凶猛得如同东北下山虎一般,抡起刀子来都是不要命的货色,眼看着四五个兄弟也受了伤,刀手们的凶性也被激了出来,背靠背的三兄弟非但没能冲出去,反倒个个身上挂彩,很快三人都满身是血,看上去格外恐怖。
刀手里有个眼神阴戾的中年男子一直站在火锅店的门口,在刀手们和三个东北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悠闲地站在门口背着风,点了一根烟,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战场。
此时已经变成六七个人围着三个东北人的局面,双方都受了伤,但东北人看上去要凄惨得多。
“姓丁的让你们来的吧?老子今儿把话撂这儿,今天老子被你们砍死了,算老子晦气,要是弄不死老子,他日必定十倍奉还!”张志龙低吼了一声,撕下衣襟,将手里的砍刀绑在了手腕上,“老炮,黑胖,咱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今儿同年同月同日死,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
“哈哈哈!”老炮咳嗽了两声,大声笑了起来,“龙哥,我老炮这辈子能认识你们两个兄弟,是老子的福气!一定死也好,省得老子以后一个人死了,还得一个人去见阎王老儿!”
黑胖喘着气,抬臂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嘿嘿笑着将手中的两口铜锅撞得哐哐作响:“龙哥,炮哥,我黑胖是个傻子,能有今天都是托两个哥哥的福,今儿两个哥哥去哪儿我黑胖就去哪儿,就是阎王殿,俺们也有胆子走上一遭。”
“啪啪啪!”门口传来鼓掌的声音,那一直抽烟不说话的中年男子开始鼓掌,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他终于转过身,正脸看着那三个东北人。这是一个很瘦削的中年人,转过身来时,所有人才看到他的左臂上纹着一条面目狰狞的青蛇,蛇尾顺着小臂,一直蔓延到掌心。他将烟头扔在脚下,用脚轻缓地碾灭,似笑非笑地表情却能让人感受到来自严冬的寒意。
他缓缓踏出一步,顺手从靠门桌边的筷桶里抽出三根筷子,扣在掌心,微笔望向那打算同生共死的东北三兄弟:“你们那么想一块儿死,今儿我就成全了你们!”
张志龙从这瘦削的中年男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意,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他明明知道这人手里拿的不过是三根木制的筷子,但是这筷子却比身边的六七把砍刀所带来的威慑力还要更为强大。
筷子扣在右手掌心,左手抽出第一根筷子,中年男子冲黑胖微微一笑:“你,第一个!”
下一个瞬间,筷子如同利箭一般脱手而出,嗖地一声,黑胖还没能反应过来,只听得张志龙惊喝一声“小心”,只是还没有来得拉动黑胖,那木筷已经生生地插进了黑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