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店出来,李云道的心情变得沉重了许多,自古官场多争斗,或是因为政见,或是因为利益,尔虞我诈是常态。赵平安、汤林阳都是唯利益至上的政客,原以为曲费清是股清流,但利益放在面前的时候,都会露出本来面目。沉重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打开家门,原本正在坐在地板上玩乐高的凤驹一看到李云道进来,飞快地从客厅爬向门口,爬了一半似乎嫌速度不够,双手用力一撑,竟站了起来,虽然还是摇摇晃晃,但的确是跌跌撞撞地走着冲进李云道怀里。
李云道大喜,连声冲在厨房里忙活的人吼道:“小姑,师姐,凤驹会走路了!”所有的不快与阴霾在刹那间一扫而空,李云道抱起儿子亲了又亲。
遁声从厨房出来的王援朝一手拿着葱段一手提着菜刀:“吼啥呢?厨房开着油烟机呢!”
李云道再次欣喜道:“小姑,凤驹刚刚走路了。”
王援朝“哦”了一声,又转身回到厨房,三秒后便欣喜若狂从厨房奔出来:“快快快,走给小姑奶奶看看!咱老王家的独苗苗也会走路了!”
可惜王家的这位凤驹大少相当不配合,放到地板上后又爬向自己的那堆玩具,哪里还理睬李云道和王援朝。
李云道笑道:“小兔崽子刚刚估计着急了,连走带跑地冲进我怀里,没事小姑,我在网上看的,小孩子也不宜走得太早,会影响腿部骨骼育。”
王援朝意兴阑珊:“唉,你小时候都在那破雪山上了,小姑也没能做啥贡献,你这个儿子,小姑一定要一刻不离地盯着他长大。”
李云道苦笑:“接下来,不盯估计也不行了。”李云道怜惜地看了一眼正在客厅中央摆弄积木的儿子,“大姑来西湖了。”
王袁超愣了愣,随即叹气道:“大姐也真是的,来西湖也不说到家里来看看我们。”
“小姑,你也别怪大姑,她是带队下来的。”
“知道她是带队的,这几年到处得罪人,退下来以后可怎么办啊!”王援朝眼中露出了深深地担忧,“你大姑这几年风光是风光,拿着尚方宝剑,动不动就打老虎拍苍蝇,你看吧,等她退休了,有得苦果子吃了。你大姑父前阵子有个项目要落地,也硬生生被你大姑搅黄了,唉,你大姑父已经搬去宿舍住了好几个月了。”
李云道知道大姑性子要强,让她跟姑父低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忙完这件事后,自己还是得抽空回趟京城,拉上方圆、方润姐妹俩一起当说客:“也正好,趁这位巡察组下来的机会,他们老两口分开冷静冷静,没准回去就合好了。实在不行,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去帮忙说道说道,大姑父是讲理的人,大姑做事情都是依章办事,大姑父估计也就是在气头上,等回头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王援朝道:“你大姑说你大姑父没良心,老爷子在的时候,没看到有过这么大的脾气,现在老爷子不在了,脾气就见长。我看倒不至于,如山性子温雅,不像你小姑父,都正部级了,还像个大头兵似的,做事不动脑子。”
李云道笑道:“那不是因为有姑姑你在背后撑腰嘛!”
王援朝将凤驹正准备塞进嘴里的积木扯了,又把小家伙扔给正在沙上看报纸的吴老爷子,转身又问李云道:“这一次要多久?”
“大姑说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李云道歉意地看向正往吴老爷子肚子上爬的小凤驹,吴老爷子原本好静,但对小凤驹从来都耐心得很。
“又要出差?”老爷子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京城中纪委来巡察组,我是行动组组长,今天上午刚刚宣布的。”李云道厚着脸皮凑到老爷子身边,将小凤驹扯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老师,这段时间就要辛苦您和绿荷师姐了。”
绿荷正好端着一盘子炒好的韭菜走出来,笑着道:“不辛苦,你没看这段时间老师都精神了不少嘛!”
吴老爷子点了点头:“都说娃娃吵得很,我觉得我们家小凤驹就好得很嘛!云道啊,你可是生了好儿子啊,那日我在看书,途中假寐片刻,中间我看到小家伙爬到我这边来翻书了。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翻书,将来最不济也能成为老头子这样的老学究!”
绿荷笑道:“老师,凤驹还小呢,长大以后做什么都不一定,但肯定会有出息的!”
王援朝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咱们老王家的种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说完接着道,“你说你小北哥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李云道摇头道:“哎,小姑,您太小看小北了!厦门那边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孔黄裳生孩子,小北的工作都没有拉下,休完陪产假就去折腾他那个新兴工业产业园了。您瞅着吧,这回小北一准儿能折腾点成绩出来。”
“还折腾点成绩出来?嘿,他能不惹出一屁股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都当爹的人了,还成天没个正形。”王援朝嘴里笑骂着,但脸上对于改邪归正的儿子还是相当自豪的。
一家人在饭桌上和和美美地吃了顿饭,饭后孩子睡了,小姑进厨房洗碗,绿荷便像小妻子一般开始帮李云道收拾衣物。
“前两天还秋老虎凶着,秋雨一过,天看着就凉了哩。小师弟,我帮你多收两件长袖衬衫带着,弗够的话打电话回来,我再给你送去。”绿荷给李云道打包了一箱衣物和洗涮用品,又千叮万嘱,“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刀枪可不长眼睛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