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蔡官巷,上世纪大才女林徽因的出生之地,距离烟波西湖仅咫尺之距,说此处人杰地灵倒也不为过份。此时临近傍晚,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清波街与铁冶路交叉口“闲人”李渔的雕像下,车门打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走下轿车,暮色下,男子满脸红光,意气风。
刚走出不远,便有一人迎了上来,不苟言笑:“康厅长,这边请!”
康与之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笑道:“麻烦向秘书了。”
走了几步,康与之一直在观察这位领导身边的近臣,据说向龙身上没有任何职务,连大秘也不算,但如今却被浙北官场视作最核心的人物之一。康与之觉得向龙比传说中的更年轻,性格有些清冷,看走路的步伐和姿势,应该是军人出身。
“向秘书也当过兵?”康与之想竭力拉近与向龙的关系,毕竟能与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近臣搞好关系,对往后的工作有百利而无一害。
“嗯。”向龙头也未回,只是点了点头,仍旧在前方带路。
康与之也不觉得自讨没趣,既然人家不愿意多说话,那是人家的自由,更何况这是领导的私人秘书,谨言慎行那也是最基本的要求。事实上,两日前康与之接到邀请的时候的确有些受宠若惊,赵平安是什么人?那是接上来就要走马上任的封疆大吏,而且按赵平安目前的展轨迹,难说没有跻身华夏权力最高层的可能。接到向龙的电话后,康与之兴奋得一夜都没有睡好,更是将朱子胥退休前在市局搞的一系列小动作都抛诸脑后,跟赵平安的邀请相比,眼下的那点小小利益根本只能算是小事。为了赴今晚的宴,康与之已经推掉了两个老朋友的邀请,又谢绝了几位嗅到权力味道扑上来的聪明商人,康与之不是投机派,但他也知道,如果真的能搭上赵平安这条线,很多之前悬而未决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走了大约五分钟,拐了几个弯,向龙在一处修葺完善的古宅前停了下来:“康厅长,请进,长在里面。”
到康与之这个层级,还不至于见了领导秘书便卑躬屈膝,只是客道地笑了笑:“有劳向秘书了。”
康与之迈过门槛,踏入古宅,先是一方天井,院中腊梅清香扑鼻,万年青葱绿如玉,踏着方砖,穿过汉白玉的半月门,一处鹅卵石铺就的分叉小道前,康与之正踌躇是往东还是往西,一宫装女子款款而至,微微欠身:“康厅长,这边请!”宫装女子虽算不得沉鱼落雁之姿,但放在看多了庸脂俗粉的康与之面前,倒也有种清新脱俗的雅然之姿。
“有劳了!”康与之微笑着跟在娉婷袅娜的宫装女子身后,往东而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小楼前,楼中此时已经传来数人的寒暄声,竖耳细听,康与之不由得精神一振。
只听其中一人笑道:“老领导,许久不见,甚是挂念啊,原想着年前一定要去看望您,倒是没想到平安书记提前给了个机会!”
又一人道:“老丁,老领导就算退休了也是老骥伏枥,哪有时间跟你天天扯蛋!”
被称作老丁的人嘿嘿笑道:“老崔,你这话就不对了。领导再忙,我心意也要到嘛!这叫饮水不忘挖井人!”
刚刚一人道:“这倒是真的,老领导,在座的,不是您的门生就是您的旧部啊!”
又听一老者道:“都客气了,承蒙赵书记看得起我这个糟老头子,你们年轻人聚会,还带上我这个不应景的老头儿,惭愧惭愧啊!”
康与之闻言,心情大好,被称作老崔的,正是此时省公安厅厅长崔天铂,此人有个更重要的身份,他是浙北省排名第十的省委常委,哪怕排名再靠后,这也意味着他是浙北省最高决策机构的决策者之一。而被崔天铂喊作老丁的人,叫丁蕴,是现任的浙北省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而令康与之更欣喜的是,刚刚开口说话的老者,正是盘踞浙北多年的官场老人汤林阳。听到汤林阳也在场,康与之不由得心中大定,原先他还琢磨不透从西北调任浙北的赵书记对浙北本土一系人马持何种态度,看今日这局面,赵书记的确下着一手纵横捭阖的好棋。
康与之整了整仪容,缓缓踏上台阶,迈入那浙北省大佬林立的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