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孤苦寂寞时才会真正静下心来回顾过往,总结得失。黑暗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云道才缓缓从深思中回过神。从窗口并不能分辨出天色,远处的高速公路传来的声音告诉他过往车辆越密集,他便知道应该天是已经亮了。夜间被带到这里的时候,李云道仔细观察了周边的环境,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找到这么一处地方的。对于国兴邦这种老纪委,李云道倒不是很担心,但有王则安和耿易这对狼狈为奸的警中败类在,估计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对于纪委的突袭,李云道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料到对方出手会这般出其不意,而且还成立了专案小组直赴京城。虽然被人拷在暧气管道上维持着一个极难受的动作,但李云道却心情不错,对方现在出这着棋,说明那边已经慌了,大有狗急跳墙之势。对于纪委的审查,李云道心里敞亮得很,经济上他绝对经得起考验,就连之前蔡贤君将他引见给周贵友的时候,周贵友的那笔不菲的投石问路金他都退了回去。生活作风上,他还有没有结婚,估计也没有人会在这方面做文章。唯一可以下手的地方,就是他那个在江南道上被称为“三爷”的身份地位。
想到这里,李云道苦笑摇头,下山的时候除了几册自小不案牍的书册外,几乎一穷二白。那会儿买两个白馒头他自己只吃半个,剩下的一个半都会留给正在长身体的十力。工地上的尘土飞扬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骑着那辆二八大杠破自行车乐呵呵在古色古香的姑苏城里晃荡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然后不知怎么,一不留神,自己居然走到了今天。虽然这会儿还被人拷在暖片管道上,但跟前两年吃了上顿就要愁下顿的日子比起来,似乎有安全感得多。
门口突然响起脚步声,李云道吃力地将床头柜移回原先的位置,咔哒咔哒数次响声后,门被推开,背着光,他只能看见来者的轮廓,那人手中端着一个盘子,顺手打开灯,刺眼的灯光让李云道几乎瞬间失明。
“吃饭了!饭菜给你放桌,这是手拷的钥匙,自己打开吧!吃完好好想想,自己要跟组织交待些什么。”
李云道听到金属钥匙撞击地面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腿侧,听声音,送饭来的人应该是昨天那位打电话来的国兴邦,很快,国兴邦就转身出去,又将门反锁了起来,听声音,外面似乎还多加了两道锁。
用左手挡着光线,适应了好一会儿,李云道这才眯眼适应了室内的灯光,解手拷,站起身的时候,才现腰酸背疼得厉害,心里将王世平的祖守八代都问候了个遍。送来的餐盘里只有一个袋装的面包和一包塑料袋装的牛奶,李云道也不管有没有毒,用牙齿扯开牛奶袋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从昨儿下午到现在,他滴水未进,早就渴得不成样子。一包牛奶喝了下去,还不解渴,环视了一下四周,果然有个旧的电热水壶。
去洗手间接了点水,插上插头,听到滋滋作响的声音,李云道笑着自言自语:“还好,老天爷还算眷顾,有戏!”
烧开水,将许久未用的杯子洗净用开水消了毒,就着开水吃下面包,然后再了壶烧热水,洗了把脸,收拾得清清爽爽后,李大刁民居然倒在床上打起了呼噜,毕竟被拷了一晚上,保持了一晚上的奇怪姿势,体力的确消耗得厉害。
李云道进入梦乡的时候,与他被软禁的房间相隔两个房间,三个中年男人坐在一起抽烟,均面带愁色。
“现在怎么办?”老史看着国兴邦,他跟国兴邦是老搭档了,像今天这么棘手的事情,他还是头一回碰到。
国兴邦闷头抽着烟:“我怎么知道?先听听老常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