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长崎
位于港区边缘的华夏驻日商馆的会客厅内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这些人神态焦躁,左顾右盼,但又一个个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因此会客厅里的气氛仿佛冻结了一样。
说起来,这些坐立不安的都是夏日冲突的牺牲品。鉴于长崎奉行所根本没有给予华夏商人以应有的缓冲期,因此在江户幕府颁布《元禄日夏贸易式样》后、华夏沿海各省官府得到确实消息之前,前来日本贸易的江浙闽商船无一例外的一律遭到了扣押,导致了相当一片的商人、船主血本无归并且被迫滞留在日本。
由于跟日本人说理说不通,那些一度有着商业关系的三都商人的代表也避而不见,因此走投无路的华夏商人、船主们不得不求告的华夏朝驻长崎商馆来。说是商馆,实际上就是使馆,早在明郑时期,郑藩就想跟幕府建立正式外交关系,然而幕府蓄意拖延答复,因此直到华夏朝建立,双方之间依旧未建交。华夏朝廷不得已才被迫采用商馆代替使馆的办法,在长崎建立双方联络的窗口,饶是如此,由于幕府的傲慢,双方之间的交往并不顺畅。
“戴大人回来,戴大人回来了。”一阵喧嚣传了进来,在座的商贾们纷纷站了起来,涌到门口迎接商馆馆主的到来。“戴大人,日本人怎么说,船货能还给咱们吗?”
“诸位,”来到主座的戴叔庸冲着面前充满期望的一双双眼睛摇了摇头。“长崎奉行拒绝归还被扣船货。”这句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人最后的希望破灭,有些神经脆弱的已经嚎啕大哭起来,此时戴叔庸突然大喝一声。“慌什么?”仿佛被掐住喉咙的公鸡一样,啼哭声一下子停了下来。“今日朝廷派来一条通报船接所有人回国,至于诸位的损失,上船时把货单呈上来,通海钱庄包赔就是了。”
通海钱庄是内廷经理处的产业,也就等同于郑克臧自掏腰包赔钱,这有可能是真的吗?
当即就有又惊又喜的商人脱口问道:“戴大人,你是说朝廷会赔我们的钱?”
“怎么可能!”戴叔庸断然否定道。“听清楚了是通海钱庄,不是朝廷。”
在场的人愈糊涂了,这两者不是一回事吗?
戴叔庸解释道:“国中用度早有预算,一铢一厘又岂能挪用,只是圣上仁德,愿用内帑救助百姓而已,不过此种事情仅此一回,今后出海风险自担,若是还想遇能能得到赔偿,自去通海和四海购买新出的海上保险吧。”
尽管不知道两大钱庄新出的海上保险是什么东西,但这次能死里逃生,在场的商人们立刻喜笑颜开,部分机灵的还立刻翻身跪倒冲着国内三叩九拜起来,唬得一众人齐齐效仿,齐声高颂“圣上仁德爱民”不止
商贾船长们纷纷回去收拾行装,准备明日登船回国,他们甫一离开,商馆文字便凑了上来:“大人,让他们自己书写货单,焉知道他们会不会多报虚报?这可是用圣上的体己钱呢,是不是再去长崎奉行处落实一下为好?”
“不必了。”戴叔庸摇了摇头。“他们出海前,在各港海关都有备案,回去一查便知,想来他们不敢虚报的。”戴叔庸说到这冷笑一声。“而且咱们明日也要一同登船回国,就让长崎奉行准备的难堪留给自己享用吧。”
“我们也要归国,”文字一愣。“那,那长崎商馆可要闭馆了。”
“现在这样子,跟闭馆有什么区别。”戴叔庸冷哼了一声。“倭人夜郎自大,以为拿捏定了朝廷,殊不知是自寻死路,等着瞧吧,我们很快会回来的。”
文字眼眉一挑,若有所悟:“大人,是不是朝廷已经决定出兵了?”
“不该你过问的不要打探。”戴叔庸这话与其说是斥责不如说是默认。“立刻通知下去,全馆整理行装,不能带走的统统毁掉,绝不能落下只纸片字给倭人利用。”文字应了一声正准备退下去,戴叔庸又喝止道。“慢!”文字转回头来,戴叔庸吩咐道。“你再去通知田川家,请他们跟我们一起撤离,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