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荆州八旗眷属还在荆门城外挖坑埋人的时候,仓惶北逃的清蒙联军已经再度跨过了蛮河。面对这近万骑兵,驻防宜城的岳昇龙当机立断的视若无睹。不错,这可是近万骑兵啊,即便对方人疲马倦,可是己方不过倍数的步兵,而且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刚刚俘虏的北地绿营,鬼知道打起来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反戈一击,为了稳当期间,最好还是避其锋芒,对此郑藩派来的监军也是赞同的。当然,岳昇龙不敢直面清军的大队但因为战马倒毙、马力不足、迷失道路等原因拉在后面旗军散兵他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正所谓逃到过初一逃不过十五,轻轻松松突破蛮河的清军来到襄阳城下却傻了眼。臆想中应该还在坚守的襄阳城早已经变幻了城头旗帜,这种希望变成绝望的感觉顿时让已经降到冰点的士气彻底荡然无存了。
怎么办?用已经不到万人、士气又全无的部队去攻打面前的铁打襄阳吗?可若是不打襄阳,这近万人马又该何去何从呢?一时间进退不得的清军陷入了迷茫之中。
“几位大人,”已经瘦了近十斤肉的平郡王、镇南大将军讷尔图用无神的眼睛的看着面前同样失魂落魄的众人。“现在该如何是好?”
沉默了半天,佟桂慢慢说道:“海逆既然夺了襄阳,官军想通过襄樊浮桥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更要担心对岸的再度阻击,所以如今之计只能试着沿汉水往西面走了。”
众人大哗,襄阳以西是谷城,郑军既然夺了襄阳又怎么可能单单漏过谷城、光化(老河口)、均州(丹江口)一线。若不是谷城之线的平原地带,那就必定得往莽莽武当山中行。可一则是大山里骑兵行动不便,二来有沿途人烟稀少既没有带*路党又没处补给粮食,又如何能让近万大军安全撤退呢?
于是边上几位蒙古王公却大声吵嚷起来,一个喊道:“皇上让我们带旗内箭丁是来打仗的,不是来让蒙古好汉来爬什么深山老林子的。”
另一个年轻的台吉则叫到:“我们把奴仆带出来,自然也要带回去”
在场的满洲宗贵们当然知道蒙古人是草原上的好骑士,可要他们去爬山那就等于要了他们的命,旗主札萨克也就算了,他们家大业大损失的起,但参战的那些无地王公手中拢总就这么几户哈姆杰尔格(属丁),又如何能轻易折损在莽莽大山之中。
“路是难走了一点,但总算还有几分生路,若是硬拼?”佟桂一边苦笑,一边给了个补充建议。“大将军乃国族贵胄,若是落在海逆手中,乃有辱朝廷威严,朱大人乃是文途,也上不得沙场,就选百余精骑,护送入山,然后向西北走,沿汉水入陕吧。至于留下的,那就跟海逆赌上一把,好歹别埋没了祖宗的武名。”
阿南达、巴尔虎、巴黎都脸色极差的一声不响,他们倒是想跟着讷尔图一起跑路,但是佟桂这话算是把他们框住了,自是不好再提,说来也是,佟桂自己不能走,自然是要拖人一起上黄泉路的。倒是蒙古王公那边交头接耳了一番,显然有不同的意见。
蒙古王公们的交谈告以段落之后,其中的扎鲁特左翼旗札萨克固山贝子苏扎尔图便向讷尔图开口道:“大将军,我们老了,为了博格达汗的荣光,死在这没有关系,但这些年轻人的日子还长,等一下请你一并带走吧。”
既然如此议定,事不宜迟,几名副都统立刻在所部中挑人,当然借口是为讷尔图挑选冲阵的护卫。不过耳目灵验的已经打听到事情的真相,于是各显神通向四位都统请求入选。对此,阿南达人只能按家世挑选,饶是如此,人数还是膨胀到了近两百名,再加上讷尔图原有的护卫以及蒙古方面塞过来一定要带走的俊青,整个队伍几近四百人。
多就多一点吧,反正前路漫漫,不知道在那段就遇到浅滩了,因此多几个人也能更好的护卫讷尔图。但是这么一来,事情也就彻底曝光了,当这些幸运者一人三马带着粮食消失在大队的视线之外时,剩下的人心中只剩下被抛弃的愤懑。
虽然军心不稳,但谁都知道眼下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置于死地而后生,于是剩下的五千五百旗兵还是接受了命令重新整编起来。由于不是马甲的旗军大多已经掉队,因此除了佟桂率领八百名步甲、委甲、炮手和两百马甲组成的混合营头外,其余旗兵则编成三个骑营与四千多蒙古马队组成两列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