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湖水中和怪物近距离肉搏的聘威经历的是激烈的紧张,那在湖水之上等待他的法师和蜘蛛们就是处于一种静止的紧张中。
这点在歌德在内的树上居民身上表现得更加明显,他们毕竟承平日久,早已忘记了上一次这样大规模对抗外敌时的样子。在蜘蛛的疆域中,最多只会爆小规模的族内战争,其他可以看到的生物,大多只是他们的食物或宠物。
巨木顶端独特的生态位注定没有其他体型大到人类程度的东西可以威胁到八足之人,某种意义上他们更像是普通人梦想中的山顶小国,不会受到山峦之外战乱和野兽的骚扰,关起门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稳住你们的前足和后足,不要误触!睁开你们的八只眼镜,给我死死盯住水面,那是我们的目标吗?不是!只是气泡而已!你们是保护蛛网的战士,哪怕手中并非熟悉的武器也不能如此窝囊!”
编织大师的怒吼伴随着前足用力敲打地面的声音。在人类听来,歌德的训话没什么气势,可蜘蛛们显然有另一套评判体系,他们在歌德的话语中得到了稳定新神的力量。
“他们没办法忍太久。这样的等待对他们的集中力损耗太大了。”起司轻声说着,不知道给谁听。他一旁的尤尼虽然听到了老师的低语,也知道这是在评价蜘蛛们现在的状态,可他自己也紧张的很,完全没有资格和余力对这个评价做出赞成或反对。
灰袍自然也是清楚自己学徒状态的,他说这番话也有想要借着蜘蛛们的情况分散尤尼注意力的意思。
算了,再等下去蜘蛛们的担心也会变成多余。从水面的情况看,聘威应该已经和那东西交手了,如果他无法完成自己的任务,岸上的人心态再好再坏都没有意义。
现在不仅尤尼,起司本人能帮助聘威的方法也几乎没有。水下是另一个世界,在那里释放法术和在空气中有本质性的不同,饶是此时的灰袍,隔着厚厚的水层亦无法将法术送到聘威身上。此时唯有等待,等待一切分晓的时刻。
时间在等待时总是过的很微妙,你希望它慢它便快,你希望它快它便慢,人总是在这个过程中感到煎熬,可煎熬人的究竟是时间,还是人自己呢?主观感受对眼下的局势不会有帮助,起司在默默根据自己的心跳计算着聘威在水中已经过去的时间。
他在等待着那个在心中标记为失败的时刻到来,没有急躁也没有渴望,只是冷漠的如钟表般计数着。于是在钟表的时间刻度里,前一秒和后一秒好像被割裂了,平静的水面勐然爆炸,遮天的巨大黑影仿佛一直竖立在那里。它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到所有人都是在那躯体已经开始朝水面下缩回时才有所反应。
“射!全部射!”
弩车在歌德嘶吼中出沉闷的响声,弩箭呼啸着,带着蛛丝,力量和速度飞向它的目标。三台弩车中只有两台射中了目标,两台中又只有一台的角度足够弩箭钻入蠕虫的躯体。
但这已足够了,只一次有效攻击,就给予了自从体型变得如此巨大后再没有受到过如此严重伤害的怪物有力的震撼。慌乱是一种本能,不管有没有脑子的动物都有类似的反应。
“老师!我要…”尤尼在这次行动中是有任务的,只有一个,却相当在重要。学徒的任务,是化为大鸟将险境之中的半恶魔安全的带离混乱中心。所以此时一见怪物露头,他立刻就要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