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似乎也印证了灰袍的预感。在管家好不容易弄来了一小盆花土之后,起司将骰子扔进了花盆里,可想象中的异变并未声,它安静的躺在泥土上,一动不动。这才正常,若是灰袍留下的谜题那么随意就解开了,事情反倒蹊跷。
将骰子从泥土中拿起来,轻轻擦掉上面的污渍,起司仔细的观看着骰子是否有细微的变化,一来是已经通过了水火两关,进程按理说已经过半。二来是泥土虽然不纯粹,可在它复杂的构成里总该有些东西符合了四元素中土的命题,若能找到就能顺势破解。
一无所获,不过转念想想也正常。若是任何细微的接触都会引改变,那这枚骰子根本无法平静的独立存在,它会成为搅动风暴的中心,将周围的一切波及到元素冲突中去。等等,元素冲突?起司的目光收缩,他想到了什么,然后转身走向桌子,“尤尼,再拿些水来。”
其余人静静看着灰袍的施为,他们本来对破解骰子里的秘密是有兴趣的,但是在见到水盆中刚刚的声势之后,这股兴趣就消散了大半。太危险了,若不是有魔法傍身,常人去接触骰子很可能会被它造成的现象所伤害,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它又完全不像是要用来给人学习的记录装置。灰袍的想法,让人迷惑。
迷惑吗?其实不然。起司有点能理解炼金师的意思,他就和曾经的起司一样,顺应着理性的思考来做决定。骰子进入对应元素后产生的效果,当然可以被压到很低而不影响结果,但那样就没有代价。
没有代价,得到的东西就轻贱,来的轻易,对待的便散漫,散漫的人不足以继承灰袍的衣钵,所以它必须付出代价。所有的施法者尽是如此,代价,或者说旁人听起来惨痛的经历,让他们成为现在的自己。离群索居多年,相伴的只有北地的雪花与冷清的高塔,这是灰袍们的代价。
水,很快来了。起司将花盆里的花泥倒在桌子上,将之前劈砍卧房中残余的部分桌子弄成更细碎的木渣扔进去。炼金术的目的,在人们最常规的角度看来,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将贱金属变成贵金属,将铅汞这样的东西通过手段转化为黄金白银。
这当然不是炼金术的终极目的,否则它也不会成为让灰袍愿意研究的学派,但这层浅显的认知中有一个概念在炼金术中很重要,转化。铅汞可以变为金银,水火自然也能化为风土。如果将四元素认为是不可动摇的基石,那炼金的研究在开始时就已经停止,因为它已经有了一个究极的答案,一个由纯粹四大元素构成的世界。在如此死板的世界中,转化将无法成真。
炼金术若想入门,第一个要破除的就是对四大元素的迷信,它们不是世界的真相,它们只是真相的一种表现形式,相对的形式。想到这一层,起司就知道该去哪里找风土了。
用烛火引燃了花盆中的木屑,在燃烧的最旺时将尤尼拿来的水一股脑的浇上去。趁着白烟上升的时候将骰子丢入其中,燃烧殆尽的灰烬与蒸腾而上的蒸汽,便是最后欠缺的两种元素。
魔法光谱中爆的光芒也在印证着起司的观点,只见黑白混杂的气体在房间的中央凝结成旋涡状的云团,下方花盆里的灰烬中生出翠绿的新芽,嫩芽越长越高,云团越压越低,两者终于在花盆的边缘接触,刹那间,云开雾散,只有一朵盛开的花,花的中心,正是骰子。
眼前的一幕,像是幻术,却真实无比。剑七看了若有所悟,阿塔与爱丽丝则更倾向于惊叹魔法的神奇,尤尼的眼神还是一动不动,起司背对着他们,不知道是何表情。
手,缓缓伸出,和花朵中央的八面石子接触。顷刻间,一条讯息流入了灰袍的脑中,引来一声喟叹。
花朵,凋谢了。骰子,被放在手心。四元素之迷已解,起司确实得到了他想知道的,只是知道得多,不见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