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启,坐在马车上,探着脑袋,看着周围这一片平坦的大道。
怎么会在江河上,有这样巨大的道路?
大江被这座巨大的道路,压在下面,远方奔腾而来的江水,到了这一段变得较为缓和,水流从那些巨大的石墩中流淌而过,就像是被驯服了的牛羊。
启的记忆,是伴随着大洪水而开始的。
阿父在东夷地区疏通三大泽,使巨野、孟诸、雷夏之水,不再盈满,使百道河流,各有其序。
启的记忆中,还仍然记得那个穿着白色麻衣,坐着红彤彤太阳,在天上突然飞下来的人,那个人据说是阿父的老师,但对于自己来说,那个人,让自己由内心中,感觉到一种笑眯眯且吃人不吐骨头的巨大恐惧。
但,这片大道,就是那个恐怖的伯伯所建设的吗?
母亲常常说,那是天下的圣人,虽然说话向来不靠谱,但是在做实事方面,却没有比他更实在与可靠的人了。
许多有用的奇观,都是他所住持修建的,诸夏的人民不会制作无用之物,但凡所需要建设的巨大建筑,那都是有它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的。
大就是强,大就是坚硬,大就是力量。
马车上,伯益也是惊骇不已: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居然能走在大江上面!”
“洪州的建筑到了这个层次,已经不是令人惊起,而是令人惧怕了!”
其实不仅仅是文命几人所乘坐的这辆马车,所有由北至南的马车、牛车上,几乎都传出类似的感叹,他们沿着桥边行驶,但是马是有些害怕的。
即使有了护栏,可离大江如此高的距离,那滔滔江水呼啸而来,让人产生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这是桥,过去的时候,大江之南和大江之北,是用战舟互相连接的.....据说,胥敖国不自量力,攻打洪州时,把战舟连接在一起,形成了浮桥,但是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文命向其他人讲述,过去洪州遇到的一些事情,胥敖部落当时所使用的战舟横江,架梁为桥,这个战术很出名,虽然失败了.....
但现在,真正的大桥出现了。
文命坚信,这就是妘载曾经提及过的大桥了,只是,没想到它会如此巨大。
原来,“桥”,居然可以跨越这么长的距离!
“洛水和渭水,也有桥梁,但没有这条大桥,如此令人震撼。”
“最早的时候,载哥所说,想要制造一条横跨大河的巨桥,但碍于当时两侧的水文环境,而没有办法实现,但好在大河被疏通之后,出现了河道水利网,现在洪水季过去,用船舶来往,倒也算是四通八达,速度很快。”
“但大河之桥,我没有见到,可却真没想到,大江之桥,已经先行建设了起来!”
妘载说过,这个年代黄河的水势是比长江凶猛数倍的,不过随着黄河治理工作的结束,大河的水流也逐渐失去了过去那种凶猛的势头。
在后续的时代中,大河还会连续经历几次巨大的地震与干涸,甚至出现伪断流......那至少是数百年后的事情了。
“大江之桥的出现,沟通了南北两地,商贸与各个据点之间再没有什么阻碍了,可以直接的往来,这给洪州和各个据点都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据说,当初修筑这条大江之桥,是请来了大人国的巨人们进行工作的,那些巨人向江水里一站,水浅的地方才到他们的小腿,水深的地方倒是能把他们淹没....”
边上有声音在说话,不少马车停了下来,观看大江上的滚滚波涛,同时,一些从洪州方向离开的人,给这些马车上的人们进行事情的陈述。
原来,当年妘载找到修筑大江长桥的位置之后,坐帝江前往大人国寻找帮工,巨灵氏作为打灰专业户,为大人国的工人们进行技术普及与讲解。
大江的对面,有巨大的雕塑,似乎就是在纪念当初造桥的那批人,从大人国的工人,再到下面许多小小的洪州民众,雕像的高度依次降低,矗立在大江沿岸的高台上,作为丰碑存在。
江水中有大量的鱼儿,在洪水季褪去之后,万物重新焕生机,江面上有许多的船只正在打渔。
“那不是帆船,那艘能自己动的船,是什么?”
启现了特殊的东西,他指向那艘特殊的铁船,众人都看过去,见到那艘船虽然不大,但是却有两个类似马车的轮子,在水里缓缓的转动,船的中央还有一根大管子,正在呜呜的冒着蒸汽。
它的速度不快,但可以持续航行,至于桅杆和船帆,只是加速时候稍稍用一下而已。
其实,这种带有轮子的船舶,在古代中国,大约是南北朝的时候,祖冲之就制造出来了,当时叫做千里船,后来第一次正式的名称以及制造方法的出现,是在《旧唐书》中。
那是唐代李皋所制造的,所谓“挟二轮蹈之,翔风鼓浪,疾若挂帆席”,又称浆轮船,驱动方式是用脚踩踏,类似骑自行车,比起西方制造明轮船的时间,要早了七百余年。这种船舶,到了南宋的时代,还在大规模的使用。
所以如果在宋朝看到有人在湖泊上蹬自行车,那一定就是桨轮船了。
但现在这个年代,桨轮船出现之后,是作为蒸汽明轮船的主体配件出现的.....当然,蒸汽机到现在,依旧是比较贵重的器具。
通过大江之桥,马车正式进入洪州的地界,可以看到矗立在此的大防洪城,而防洪城外的西滩涂地区设置了很多分水的水道,文命指着一座丘陵,对其他人道:
“过去,这里有一条驰道,那个丘陵的地方,就是芒满之野,当时那里有第一座兵工厂,我们在崇墉关抵抗三苗的时候,所有的兵器和物资,都是从这个丘陵出来的。”
现在的芒满之野,已经变成了防洪设施,看不出过去的半点模样。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而进入防洪城后,眼中所见到的一切景色,都让这些初来乍到的贤者们,感到惊叹与不可思议。
宽旷的田野,广阔的大道,高低错落的屋舍,喷云吐雾的拖拉机咚咚作响。
洪州的傍晚,在放学的时候,学堂的孩子们都开心的离开,解放了自己的天性,羲叔站在学堂门口,看到了众人的到来。
至于启在洪州的住处,倒是不用担心。
......
“哦,文命你们来了,还带着启,要来这里上学?”
“这确实,要给孩子一个积极向上的学习环境么,至于住的地方,和崇伯住?我觉得不行,爷爷总是会宠着孙子,会把启给惯坏的,不如就住在我家吧,我家还蛮大的。”
妘载坐在老油坊里,看着眼前的文命,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