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会追求正义和公理,贵族讲的是利益平衡。说白了就是什么好处都没有占到,凭什么承担风险嘛。
吕武无视华元的求救眼神,招呼子产聊起了跟“法”有关的话题。
不要觉得突兀,子产在接任子驷成为郑国执政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公族开刀。
郑国跟所有玩公族政治的列国一样,有价值的封地几乎全部在一帮公族的手里,并且公族之间经常会因为田地产生纠纷,一般是出现在水源的矛盾上面。
“我闻你效仿先执政作‘田洫’一事?”吕武对这个很感兴趣。
这个“田洫”是什么玩意?其实就是子驷先拿司氏、堵氏、侯氏、子师氏开刀,用重新规划田畔水沟为借口,收缴了一批耕田。
子产也搞“田洫”这件事情,玩的却是收归水系权益给郑君,增加“公库”的收益。
“然也。”子产略略有些木讷地接着说道:“鲁寻复古,我所不欲也。食肉者多贪鄙,不以‘法’约束必溃烂,使之遗祸无穷。”
这个就牵扯到一个笑话,关于鲁国想要恢复三皇时代的农耕规则,明着限制谁谁谁名下的土地该是多少,耕田又该是何等的布局形状,然后一帮权贵借机侵吞各家的土地。
所以吧,东汉到隋唐的权贵,乃至于大萌儒家的那帮徒子徒孙,他们玩的就是春秋鲁国玩剩下的,干的事情完全一致,弄权肥己是基础操作,别瞎鸡儿喊“666”啦,免得暴露历史知识不足,会贼尴尬的。
吕武非常赞同权力需要得到监督这一论调,笑着问道:“天子犯法与黎庶同罪?”
这一下子产先是愣住,随即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是是是,周天子成了一块招牌,大家表面上是不是还要维持尊重?
晋国打着周王室的旗号牟利,吕武以晋国元戎的身份讲那话,合适吗?
得了,吕武看子产吓成那样,大概知道子产想要的“法”不是那么一回事。
事实上,子产本身是公族,也就是作为利益既得阶层,哪怕是玩“法”也必然不会背叛阶层,哪有阿三的高种姓倒卷得那么溜。
某些高种姓一方面享受着种姓制度的好处,另一方面站在舔脚趾阶层声,结果舔脚趾阶层根本不鸟,跑去跪舔“死多少都没事,殖民者会忏悔,会醒悟”的那一派,跟谁说理去?
最为要命的是“等死派”获得了成功,不得不说约翰牛还真是用心险恶,一搞直接让阿三奇葩的思想观定型,怕是怎么都改不过来了。
子产见吕武对郑国的改革感兴趣,肯定是要尽心尽力来博得关注。
那是霸主国的元戎啊!
不求霸主国对待郑国像亲儿子那般疼爱,谋得霸主国别三天两头来折腾郑国就很好了。
后面变成吕武在听子产阐述自己的一些想法,先讲了一些跟“法”有关的感悟,后来则是变成在阐述郑国在这一场争霸战争的定位。
要不是士匄那边还没跟华元聊完,听到事关争霸阶段的吕武就不想再听了。
晋国跟楚国争霸是郑国所能影响的吗?郑国乖乖当个工具人,保持对晋国的有求必应,或许能得到一个“好死”的下场,想法多了恐怕会加大“不得好死”的概率。
子产想依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吕武?想太多了。
“元戎。”士匄可算是欺负够华元,甭提心里多爽了,说道:“诸国会猎之事,宋可提供粮秣。”
不是晋国又要逮住哪个诸侯国来一场旷世之战,他们这一次南下的主要目标还是制造紧张局势,肯定是要进军楚国控制的地界,免得楚国君臣的小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吕武也就看向了华元。
“我所求,复楚所占城邑,事后另有重谢。”华元的脸色很难看。
谁被逮着威胁又是喷一脸的口水,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问题是宋国离不开晋国,不想忍也要咬牙忍下来。
吕武有些纳闷地看向士匄,说道:“此番会猎二十一国参与,诸国若有折损,该当如何?”
正爽着的士匄忘记演戏,一时间没说话。
华元抽搐着脸颊,说道:“皆我担之。”
好吧,那么事情就算是成了。
楚国先在“芜湖”败了一场,又要被二十一国联军入侵,简直是太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