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上京,皇城。
整座大殿被哀伤的氛围所笼罩,带着春寒的风不断自殿外涌入,纱帐晃动,白烛摇曳,大行皇帝辽天顺皇帝耶律璟被“梳妆打扮”后,就静静地躺在其间。
灵柩前,宗室、大臣皆披麻戴孝,整齐地跪倒着,耶律璟的后妃们,则抽泣不已,尤其是皇后萧氏,性情温婉的她,更是一派柔怜的模样。
萧氏算是耶律璟的妻了,在耶律璟还在藩邸时就嫁给了他,不过,由于耶律璟个人方面的原因,夫妻之间关系并不算亲密。但是,毕竟是丈夫死了,又无子嗣,哪怕是她这个皇后,也不免对未来感到无望,感到彷徨,无所适从,只有用眼泪来释放情绪,诉说不安。
但在这肃穆的氛围之中,跪着的辽国上层们,心思却早不再躺在棺椁里的耶律璟身上了。随着一人的到来,殿中波澜顿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南院大王,耶律斜珍。
耶律斜珍自西域卸任回朝后,以其功勋卓著,进位南院大王,全面负责辽国南面军政事务,同时接替汉臣高勋,留驻东京辽阳府。当得知上京变故之后,没有任何耽搁,日夜兼程,从辽阳赶回。
此时的耶律斜珍,满面风霜,神情疲惫,泛红的眼眶中,透着无尽的哀伤。不提其他,耶律璟对他恩遇,是远超旁人的,否则也不会给他统帅大军,远征西域,扬名天下的机会,更不会让他在三十来岁,就进位南院大王,成为辽国上层权力最重的几人之一。
没有顾及那些骚动的人心,异样的目光,耶律斜珍只是上前,叩祭拜,然后嚎啕大哭一场。他的哭声,就仿佛是一个信号,大殿中的哀声就如泄洪一般爆出来......
只与耶律必摄、萧护思、耶律贤等几人简单地说了几句,了解了一些情况后,耶律斜珍便离宫而出。耶律斜珍感受到了,皇帝的梓宫前,已然暗流涌动,他不愿见到这些,更不愿意这些权力纷扰打搅耶律璟的安宁。
然而,很多事情都不以个人意愿而转移,有些局面也不得不去面对。在过去的十年中,辽国声名最盛的统帅,毫无疑问,就是耶律斜珍,同时,手握重权,尤其在军中颇具威望,又是宗室出身,辽国皇位的承继,他也是有话语权的。
因此,耶律斜珍的还京,也就等于给辽国皇位之争添了一把火,使之更加激烈,同时也更加明朗。耶律斜珍如果公开表态支持谁,那无异于得到一根擎天臂助。
“大王,太平王邀您过府一叙!”刚出皇城大顺门,便有亲信僚属拦马禀报。
高坐马上,耶律斜珍严肃的面庞显得十分冷峻,闻之,更浮现出少许气愤与不屑,直接吩咐道:“答复来人,就说我旅途劳顿,心力交瘁......不,直接拒绝了吧!”
“是!”
回府之前,耶律斜珍回头看了看皇城,目光深沉。辽国上京,分南北二城,北胡南汉,也是按照胡汉分治来的。
北城也分皇城与郭城,论规模,自然比不上大汉两京的庞大,更不如其辉煌壮丽,但是,在这塞外,在这僻远的东北亚,已属开历史之先河了。历代塞北王朝,也唯有契丹的汉化,最为深刻,并且做到了如今这种程度。
“回府之后,闭门谢客,所有邀请,一概谢绝!”忧虑之色在眼神中闪过,耶律斜珍吩咐了句,然后扬鞭策马,返回他在上京的府邸。
太平王耶律罨撒葛在南院大王耶律斜珍那里碰了钉子的消息,很快就在上京城的大臣们中间传开了,不得不说,对于耶律罨撒葛的不自量力,上窜下跳,很多人都感到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