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杰皱眉看向二当家,后者一手抠脚,一手端碗喝酒,见廖文杰看过来,悄悄停下抠脚的糙老爷们举动,优雅抓起羊腿塞进嘴里,鸡窝头、大黑脸,咧嘴一笑,牙缝里还有肉丝。
要遭,这牛批吹不下去。
开不了口也要硬开,廖文杰握拳轻咳两声:“帮主,你看他端碗的雄姿,普通人能有?”
“……”
至尊宝翻了翻斗鸡眼,懒得在二当家身上浪费时间,跳入下一个话题:“军师,之前我就想问了,上次分别的时候,你说要去少林寺为我取大还丹治疗七伤拳,东西到手了吗?”
“那肯定没有啊!”
廖文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之前我也和帮主你说了,我在少林寺怂成一团,抢了一匹马就来投奔你了。”
说到这,他拿出一副地图,抱怨道:“我以为五岳山这么气派的名字,稍稍打听就能寻到,不曾想,也就是名字响亮,压根没啥名气,好在瞎子当时给了我一副地图,不然帮主就要错失我这个军师了。”
“Mothr的,还有ths事!”
至尊宝一听就怒了,接过地图一看,果真如此。
一副潦草的手抄版地图上,五个凸起的波浪号下画着X,代表五岳山斧头帮,往返少林的路线标记清清楚楚,瞎子都能拿着地图找过来。
至尊宝怒瞪瞎子,寻思着他要是有一天没了,二当家和瞎子肯定功不可没。
越想越气,怨气值爆表,至尊宝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要不是这两个划水摸鱼的二五仔屡屡害唐僧被抓,他又怎么会精疲力竭懒得继续取经;要不是他懒得取经,和牛魔王一合计,打算联手将唐僧炖了下酒,又怎么会被观世音收拾?
杂乱无序的呐喊被至尊宝直接忽略,他一巴掌拍在桌上:“你们这群废物,赶紧吃,吃完了抄家伙干活。”
“大牛、二虎,你们去把黑店收拾一下,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都要把澡堂里的水装满。”
“二当家,你带人去劫一批客人,让他们在黑店住上两天,低价买了他们的商品,再高价当作纪念品卖给他们,开张第一单一定要干得漂亮!”
“瞎子,你……”
“你把这幅地图给我画上一百遍,画不完不许吃饭!”
……
斧头帮轰轰烈烈的洗白行动就此展开,至尊宝大刀阔斧,欲要搞旅游家致富,实现在五岳山妓院遍地开花,最终舒舒坦坦做一个收租佬的美梦。
应了那句话,梦想很骨干,现实就是一空的骨灰盒,骨头渣都没一粒。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斧头帮臭不要脸的抢钱行为轰传周边,原本捏捏鼻子认了的商人们宁可绕远路,也坚决不走五岳山。
斧头帮除了开张第一天大赚,剩下六天都在待业状态。
至尊宝怀疑是二当家出工不出力,把油水都捞到了自己的腰包,便亲自出门接客。
也可以说是劫客。
往来五岳山的必经之路上,大队商户销声匿迹,仅有为数不多的行人,还都是身无分文的穷人。
一连六天下来,至尊宝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无他,天天和二当家等丑鬼待在一起,至尊宝看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一时慈悲心上头,不忍劫这些穷人剥削,寻思着少赚一点是一点,便干起来老本行,拿着斧头从草丛里跳出,以山里有强盗贼人为理由,强行护送她们过山。
聚义厅里,至尊宝扶了扶腰,把最近的情况讲了一遍,表示条件不允许,旅游业实在搞不起来。
廖文杰听得瞪大眼睛,捋了半晌,才明白至尊宝以前的老本行是什么。
敢情这货还真做皮肉生意。
“军师,你别这么看我,我也不想的。”
至尊宝连连摆手,撇头看向天外:“我好心送人过山,没想到给钱的没几个,都愿意肉偿,我要是不收就等于白忙,只好咬咬牙同意了。”
廖文杰心头鄙视,作诗嘲讽道:“欲拒还迎解罗衣,不知是客还是鸡,身无分文行山里,累得帮主扶腰肌。”
“好诗,军师好诗啊!”
至尊宝拍手称赞,完全没听懂里面鄙夷的意思。
“帮主过奖了,吟诗作对这方面,我也只是略懂而已。”
“军师谦虚了才对,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搞文化一直可以的。”
“帮主也是,还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搞颜色一直可以的。”
商业互吹环节,廖文杰明夸暗讽直接怼了回去,又和至尊宝商量起了经营五岳山的问题。
经营不善确实令人头痛。
廖文杰就知道这么一个经营不善的案例,某国有一国企,成立多年只完成了一笔订单,还被土豪买家嘲讽没见过世面,迫于业绩太差只得改换门头,悲催地靠送快递维持生计。
一听就很惨。
两人合计半天,最后啥也没谈出来,决定过段时间看看再说。
可以理解,因为两人都没想过正儿八经地经营旅游业,没有目的,过程自然是能敷衍就敷衍。
别看至尊宝整天把雄心壮志挂在嘴边,说的他自己都快信了,其实骨子里就是一条咸鱼,混吃等死过着迷茫但乐在其中的小日子。
廖文杰提出搞旅游赚钱,也只是找了个借口留在斧头帮,这次的炼心之路令他毫无头绪。
摆事实讲道理,剧本是佛门编好的,因为很重要,佛祖的大逼兜不允许结局被逆转,所以廖文杰完全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或者说不该做什么,只能混在其中瞎耗时间,争取杀青的时候,盒饭里多几条鸡腿。
……
这一天,烈阳当空。
日晕猛地一晃,天地皆静,只当无事生。
一匹矮驴入山,踏着黄沙缓缓朝斧头帮所在的位置走去。
骑者身披黑袍,斗笠黑纱垂下遮挡面容,露出袖外的素手皙白一片。
五指间,桃花一枝。
风卷细砂,骑者绰约身姿隐约可见,是个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