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文的脸色有些难看。
咱好歹是个皇子,你老兄也给些面子好不,能不能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腹诽归腹诽,他还是放低了身段、小心翼翼地道:“萧兄,此事确是凌某鲁莽了,不仅让你好一番舟车劳顿,还要以身犯险……请受我一礼。”
说着,陈仲文真的对着萧靖一揖到地,态度极是恭谨。
萧靖却将身子闪到了一旁,不肯受他的礼。
待陈仲文直起身,刚刚还有些欲言又止的萧靖叹气道:“凌兄,在你眼里萧某就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陈仲文心中的一个字险些冲口而出,但对上萧靖深邃的目光后,他又觉得对方似是有些深意。
想了又想他都不得要领,只好拱手道:“还请萧兄多多指教。”
萧靖也不急着开口,而是亲自给陈仲文斟了一杯茶,而后才悠悠地道:“大多数情况下,人都不喜欢被别人利用。此乃人之常情,我相信凌兄也是如此。”
陈仲文点头,在他看来萧靖气恼的也正是这一点。
萧靖摇了摇头,道:“这种事肯定让人不舒服,但对我来说最多也就是不爽而已。自打报社成名起,满是心机来利用镜报的人难道还少了?除了少数心怀不轨的人,萧某可是来者不拒的。为什么?”
他仰头舒了口气,轻笑道:“因为萧某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人需要帮助!我不管送信的人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只要他说的事情确凿,只要这事不违背天下大义,只要我的作为对许多遭受苦难的人有利……那么萧某就会义无反顾,其余的都是小道罢了!”
在公义面前,个人的情绪和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我跑去河东不是为了给你面子抑或是被你激将,而是为了那千千万万的河东百姓!
与此相比,你那点小小的心机……老子都懒得理你!
话音在此稍微顿了顿,萧靖的脸上现出了怒容。
“刚听到你来拜访的时候我挺高兴的,心说这家伙果然是我们报社出来的,还知道些道理……虽然动作真的慢了点。可是,没想到你压根就没搞清楚自己错在哪里,居然还以为萧某在记仇,说什么‘不要计较往日之事’……我真是失望透顶。
整件事中,你知道萧某最气不过的是什么吗?是你把事情挑出来,然后就躲到一边看热闹去了!
如果你只是个线人,那么我非但不会怪你,还要为此感激你。
可是,你是什么人?你是我们报社的人!把问题整个丢给我,你就事不关己了?
事情是你的人现的,我原以为到了河东会有人来配合,可是没有!我原以为回了京城会听到你为流民做了什么的消息,可是也没有!
更有甚者,前两天还有个别报纸和镜报唱反调,想借此把水搅混……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家报纸就是你的!你早就看出了我的目的,所以宁肯做些可能会帮助罪魁祸的事也要把自己给摘出来,对不对?
好一个陈仲文啊,居然如此冷血又善于谋身,真不愧是皇家的子弟……好,很好,好极了!
在报社的时候,我天天都说凡事要身体力行,做事要富于同理心。我看到的‘凌公子’,也是个急公好义、会沉下心去体会他人的疾苦,会为他人的不幸而潸然泪下的人。可是如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