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霖安城。
镇南王面色焦虑地望着齐聚一堂的麾下谋臣武将,他已经收到消息,宣武帝已经收到大军在黎南国覆灭的奏报,朝廷派来的钦差正在南来的路上。
或许用不了多久,他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镇南王就会被打入囚车,押送入京。
大夏,对于败军之将,并非是一杆子敲死的处置。
但这一次,镇南王所面临的的一切并不同于别的败军之将。
当黎南国水淹十万大军的时候,作为主帅的镇南王并没有在大军之中,这是他最大的罪过。
十万大军进入兵临敌国都城下,可一军统帅居然不在军中。
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扣下来,就能让镇南王万劫不复。
“怎么都不说话?”
“朝廷的钦差正在南来的路上,本王若是被定罪,你们谁又能置身事外?”
作为镇南王麾下所属,若是镇南王被定罪,这些人没有尽到劝谏之责,同样会被处以或轻或重的刑罚。
“王爷,为今之计,想要脱罪,必需击败黎南国大军。”
“属下以为,黎南国大军已经攻城数日,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些时日,天气炎热难耐,黎南国的军心士气,必然大打折扣。”
“不如,王爷今夜派兵偷营!”
“若是能一战破敌,王爷也能将功补过!”
依旧是秦时雨。
作为镇南王麾下第一谋士,秦时雨最近可是大出风头,给镇南王提了好几个妙计。
“偷营,是个不错的主意!”
镇南王稍一沉吟,便点头认同,然后他的目光扫过坐在一侧的几位武将,“今夜偷营,有谁愿意自荐吗?”
“末将愿往!”
在镇南王开口的瞬间,他身边亲卫统领祁彪第一个开口回应。
“好,那么,偷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镇南王并没有再问其他人是不是也想去,偷营之事,只要一名武将带头便可。至于偷营的人能不能成功,镇南王并不关心。
“王爷就等末将的好消息吧!”
祁彪信心十足。
作为镇南王的亲卫统领,祁彪的武力值着实不低。而他之所以这般信心十足,主要还是信了秦时雨的分析。
当然,祁彪自己也有他的观察。
黎南国大军连续攻城数日,士兵的士气的确是越来越差。
这个时候偷营,成功的可能是真的很高。
在祁彪出去挑选偷营的人手后,镇南王的目光扫向还留在这里的武将,沉声开口,道:“今夜,祁彪带人偷营后,所有人,随本王杀出霖安城!”
“此战,不成功,便成仁!”
钦差不用多久就要到了,若是不能迅速改变战场局势,他这个镇南王真的就做到头了。这个时候,决战或者可能败,但也可能赢。
虽然双方的兵力对比悬殊,但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战役数不胜数。
他,未必就不能败中求胜。
至于此战若败的后果,已经不在镇南王的考量之中。
他若战败,那么,纵然是洪水滔天,也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若战败,必然是死在了战场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
平远县衙门。
县令林廉正一脸凝重地望着前来到访的周老爷子,同样的,周老爷子也是面色严肃,足见两人正在谈论的事情很严重。
“周老将军,镇南王真的会孤注一掷吗?”
林廉深吸一口气,再度问。
周老爷子重重点头,道:“会!”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现在的镇南王,就是一个赌徒,赌赢了,他能保住现在的一切。”
“赌输了,他死在战场上!”
“届时,即便是圣上心中恨极了他,又能如何?”
是啊,能如何呢?
人都死了,甚至还得嘉奖其名,毕竟他镇南王是死在了战场上,是为了大夏战死沙场。
“一旦镇南王孤注一掷,若是他胜了,霖安城、町照府都能保全。若是他败了,霖安城不存,黎南国大军虽然未必能趁机席卷整个町照府,但是平远县,却是逃不脱。”
“老将军,您说要怎么做吧!”
林廉此刻也确定,镇南王很可能孤注一掷。不管这孤注一掷胜负如何,镇南王都能利益最大化,但镇南王的得利,注定是以无数人的鲜血铸就。
“虎跳峡!”
“带人去虎跳峡,这里易守难攻,只要守住了虎跳峡,黎南国的大军就不能侵入平远县。”
作为沙场老将,周老爷子的战略眼光无疑是绝佳的。
虎跳峡,是霖安城进入平远县的必经之地。
一如老爷子所言,只要控制了虎跳峡,黎南国的大军就不可能侵入平原县。只是,想要守住虎跳峡,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虎跳峡易守难攻,因为这是一处十分狭窄的峡谷,纵然是你有千军万马,在这狭长的峡谷地带,每次交战的兵马数量也不过是十数人。
除此之外,若是有一方能先一步爬到虎跳峡上面,居高临下,以弓箭据守,那就更得难以攻破了。
只是,想要爬到虎跳峡上面,非矫健迅敏之人做不到。
周一等人倒是有这个能力,但人手太少,即便是上了虎跳峡上面,也不足以构成绝对的压制效果。
这也是周老爷子为什么来找林廉这个县令的原因。
他的计划是让周一等人先攀上虎跳峡上面,然后放绳梯下来,平远县的衙差则靠着绳梯爬上去。
届时,只要堵住虎跳峡的中端,就能将黎南国的大军堵在虎跳峡。
林廉对于周老爷子的安排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异议,毕竟他就是个文官,对于打仗的事情,纯粹就是纸上谈兵的那种。
北定关,苏正和苏老四等人全面掌控了这一座曾经属于黎南国的雄关。
“老四,你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拿下了北定关,苏正没有立刻带人向霖安城进。他们这边只有六千多人,想要跟霖安城里应外合拿下黎南国大军,哪怕是有黎南国主等人质在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