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今日的密云孙氏门前,早早的已经矗立着两排家丁。
又有管事数人,个个翘而望。
管事们的身后两侧,各自又跟着无数小厮,人人穿着崭新的衣裳,收拾的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似是在郑重等待,
又像是迎接某人。
果然,突听有人欣喜低呼,振奋道:“来了,来了……”
只这一声低呼,无论管事们还是小厮们顿时全都打起来了精神。
众人全都昂挺胸,目光遥遥看向一个方向。
但见一支牛车队伍,缓缓从南边行驶而来,车队中央有着一辆雕琢云纹的马车,顿时吸引了孙氏所有人的注意力。
“是我家公子,是我家公子的车驾!”一个小厮满脸都是兴奋。
“哈哈哈,不是你家公子,而是整个孙氏的公子,不是普通嫡支公子,而是整个密云孙氏的大公子。”一个管事放声大笑。
又有另一个管事目光闪闪,语带异样道:“大公子从长安归来,将要执掌密云县衙的权柄,我密云孙氏奋力三百余年,家族势力终于将要更上层楼也,而我们这些属于大公子一脉的人,从此也……”
此人猛然住嘴,似是急急憋住。
众人议论纷纷之间,忽然一个管事转身跑进门中,不多一会功夫,管事又再出门,只不过出来之时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躬身引领着家中的某个嫡房掌权人。
显然这管事刚才乃是进门通报,告知家族大公子的车队已经到达。
而那个嫡房掌权者之所以很快现身,显然也是早早就已等候在了门里头,只不过由于他的身份比较高贵,所以不能和家丁们一起等在门口,故而才让管事通报一番,以此来彰显主家的行事法度……
……
却说转眼之间,车队已经到了近前,那位嫡房之人满脸挂笑,突然对着一众管事低沉清喝道:“迎!”
仅仅一个字,说的颇威严。
管事们连忙整理一下衣衫,然后对着一群家丁吩咐起来,众人摆出肃穆庄重之色,齐齐弯腰行礼高呼,大声道:“恭迎大公子归家。”
再然后,那位嫡房掌权者方才缓缓开口,大笑道:“哈哈哈哈,寄远吾侄,想煞伯父也……”
马车的车厢帘子猛然掀开。
但见孙昭急匆匆冲了出来,一脸‘惊喜’道:“竟是大伯亲自迎我……这可……这可……这可折杀小侄也。”
说着仿佛手忙脚乱一般,样子十分激动的从马车上跳落下来。
“哈哈哈哈!”嫡房之人又是一声大笑。
他竟然迈开步子亲自走向马车迎接。
孙昭连忙几步小跑,先行迎上来当头便拜。
可惜,嫡房掌权者一把将他拖住。
掌权者满脸仍是大笑,双手托住孙昭不让他叩拜下去,口中连连道:“不可,不可,你今已是官身,代表着整个密云孙氏的颜面,虽然大伯我是你的长辈,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受你之礼。”
这一次,孙昭终于自诚心的感动了。
为何?
因为眼前这位家族掌权的大伯是在帮他立威。
以前他虽然也是孙氏嫡支出身,但是毕竟不属于长房嫡子的身份,虽然在家族之中颇有地位,但却达不到人人敬畏的地步。
正因如此,所以大伯才会一见面就给他竖立威严,大伯明显就是要告诉所有的人,自己从今天开始就是整个密云孙氏最为上层的话事人。
这时几个管事已经凑上前来,身后还跟着两排眉眼灵活的小厮,有人端着热气滚滚的水盆,有人拿着洁白如雪的湿巾,个个低眉耷眼,小心翼翼的躬身伺候着。
其中一个管事显得尤其兴奋,激动开口道:“大公子,您可算是回来啦,路途颠簸,一路风尘,您快些儿净净手,洗洗尘……”
说着亲自从小厮哪里拿起一块湿巾,满脸恭敬举到了孙昭的面前。
孙昭看他一眼,突然指着他笑骂道:“你这东西,贯会胡闹,莫要弄出这么些个动作,免得传出去让人笑话了我,撤了撤了,快点撤了,胡闹,真是胡闹。”
明明语气乃是训斥,然而那管事却是一脸欢喜,不知不知觉之间,竟连腰杆儿也挺直了许多。
就连旁边的孙氏掌权之人,似也对着管事微微点头以作示意。
原因谁都懂,这管事乃是属于孙昭的人。
孙昭明着像是呵斥于他,其实话语之间透露出了亲厚,这就是表态,也称为撑腰。
从这一刻开始,管事的地位在整个孙氏已然不同。
只见这管事眼睛泛采,目光忽然看向了在场的所有管事们,虽不傲然,却有傲气。
尤其专门盯向某个站位比较靠后的管事,似是极其隐秘的向对方表达了自己的腾飞。
而那个被他盯着的管事则是连忙低头,只不过眼睛深处却隐隐藏着怨愤和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