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煊出征时,留下了一部分兵马镇守大本营,如今大事已了,这个庄子不再需要驻防,于是,留守秦军便直接护着顾云锦母子出,也省了另遣人过来。
披甲军士开路,一直护送轿舆抵达京城,兵将太多入城会引起百姓恐慌,于是,统领挑选了一部分军士继续京城,余下的折返大部队。
早有哨兵打马奔向皇宫,将消息再次送到赵文煊跟前。
赵文煊此时已是新帝了,他奉着先帝梓宫,率先进了京城皇宫,领着宗室群臣哭灵一番,他待不了多久,又得马不停蹄处理堆积下来的政务。
登基大典只是一个加冕形式,实际在赵文煊正是被朝臣参拜那一刻起,权利便立即移交,这几日堆积了不少政务,其中有些十万火急的,他必须马上处理。
杨鹤年等阁臣们,也一并跟随皇帝处理政务,紧急的政务处理得差不多时,他们有幸一观新帝着急的模样。
新上任的大总管廖荣出去一趟,快步回来,在皇帝耳边低语几句,皇帝便一掷朱笔,倏地站起,匆匆往殿外而去。
阁臣小心交换几个眼神,皇帝未即位前,他们也接触过不少,陛下虽年轻,但一贯冷峻稳重,何成见过这急色难掩的模样?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是顾侧妃并小公子抵达皇宫了。
让所有知情者大吃一惊,顾侧妃抵达皇宫,皇帝竟亲自迎到皇宫大门,诸人咂舌,这位侧妃娘娘了不得,而有了这么一个厉害亲娘,只怕小公子前程会更加顺遂。
外人的想法如何,赵文煊并不放在心上,他到了宫门时,正好见到顾云锦轿舆,他立即便上了轿。
“父王!”小胖子正趴在侧窗处,掀起一线帘子往外瞄着,母亲不许他大掀帘子,他正委屈着呢,听到声响回头一看,却见到他父王。
小胖子登时乐了,撒开脚丫子蹬蹬蹬扑过来,方才的小委屈立即抛于脑后,“父王,我许久不见父王。”
钰哥儿快两岁了,口齿伶俐不少,中短句子都能说清楚了,赵文煊一把抱起他,他正撅着小嘴,诉说自己的委屈。
赵文煊抱着儿子颠了颠,落座在顾云锦身侧,仔细打量她一眼,见她精神尚佳,面色也红润,才放下心来,摸了摸儿子小脑袋,说:“父王不对,父王下回再不出门许久了。”
近一段时日以来,小胖子确实只短暂见过父王几面,得到承诺后他很高兴,歪着小脑袋想了片刻,他又提出意见,“我出门。”
他的意思是,下次出门,让父王带上自己。
赵文煊很欣慰,儿子大了,懂得思考后讨价还价了,因此立即颔应了,“好,父王下回若出门,肯定带你。”
小胖子咯咯大乐,赵文煊颠了颠儿子,侧头看向顾云锦,关切道:“锦儿,这两日休息得可好?”
他出征在外,她必然是忐忑的。
顾云锦微笑,“我很好,钰儿也很好,你无需挂心,紧着办前面的事便可。”这个关键时刻,能不出岔子就不出岔子。
一家几口笑语晏晏,外面廖荣指挥着抬轿的大力太监们,把轿舆引向养心殿。
本朝皇帝寝宫,都是在乾清宫,不过大行皇帝崩了以后,梓宫也会在乾清宫停灵一段时间,这段日子,新帝便另寻暂居之所。
养心殿便是赵文煊暂居之处。
轿舆进了养心殿,小心停下,赵文煊将儿子交给金桔,他亲自抱了顾云锦,下了轿往正殿行去。
“殿下,我自己下来走吧。”顾云锦扫了中庭一眼,殿内殿外太监宫人跪地行礼,虽然他们都低着头,但人数颇多。
赵文煊知道她的心思,“你放心,这都是我的心腹。”
顾云锦一想也是,遂不纠结了,她侧头笑道:“如今,我就该称你为陛下了。”
她语带打趣,赵文煊睨了她一眼,不甚在意道:“不过就是个称谓,你爱如何唤都行。”
信步进了内殿,赵文煊小心将顾云锦安置在榻上,坐在她身边,面色一正,十分严肃对她道:“我们相处,如从前一样便可,你若要与我生分,我可不答应。”
顾云锦凝视他,他很是认真,她昂睨着他,“你的誓言我记得真真的,生分你倒是想得挺美。”
她皱了皱俏鼻,神态颇有几分刁蛮,赵文煊看着却欢喜,他立即假意讨饶,“是,请娘娘宽恕则个。”
顾云锦状似高傲,颔语带矜持,“好吧,我且宽恕了你。”话罢,她忍不住笑了。
二人嬉笑几句,赵文煊展臂,顾云锦偎依进他怀里。
接下来的日子,顾云锦便在养心殿住下来了,这是赵文煊特地安排的。
建德帝的后宫虽然并不热闹的,但以前留下来的老妃子总有一些,作为一个宽宏大度的新帝,赵文煊让她们慢慢搬离,无需着急。
当然,这并不是顾云锦必须要住养心殿的原因。
赵文煊没想着委屈顾云锦母子分毫,她一入后宫,就必须居于坤宁宫,本朝历代皇后寝宫。
她是他唯一的妻。
目前有两个障碍,头一个,便是再次病卧昏迷的章皇后,即便她直接移走了,赵文煊仍打算先把坤宁宫大肆翻修一番,将对方所有气息痕迹抹干净,再让顾云锦母子迁入。
另外一个,就是章芷莹,这个名义上的秦王妃。
建德帝已经驾崩了,一切尘埃落定,这个女人无需留着了,赵文煊没打算让她“病逝”,毕竟,即便病逝了,她还是在玉牒上留下一笔。
即使顶着压力不封她为后,原配痕迹也留下了。
赵文煊怎可能答应?
只是现在他刚即位,一切军政要务需尽快上手,且大行皇帝的梓宫还停在乾清宫,千头万绪,还腾不出手来。
他已经有了想法,等缓些时日,便将此事彻底处理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