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数日,正逢良辰吉日, 太子成亲。
云雁回一早爬起床洗漱, 这封建社会, 皇室家事就等于国事, 天子娶妇,百官也要去吃喜酒,上表祝贺的。
赵允初同样, 他不但是朝臣,还是宗室, 更得到场了。
内廷、外廷皆有宴席, 宫廷之中张灯结彩, 喜气甚至蔓延到了宫城之外。由于仁宗深得人心,太子也素有贤名,这桩堪称佳话的婚事,也得到了许多百姓的祝福。
云雁回和赵允初一路到宫门, 都能听到百姓讨论今日的亲事。自然,小孩儿们最期待的, 是散喜糖的环节。
早两日, 就有糖果从桃之夭源源不断运到宫中,据说第一抬进宫门之时,最后一抬还没出桃之夭的门。毕竟不止要散喜糖, 这宫中宴席也用到不少。
至于嫁娶所用,早几个月就在采办了。
据云雁回所知,因为仁宗近年还挺有钱, 朝廷也富裕,单是赐银就置办了数万两,另外还有各色绫罗绸缎、锦衣玉带、美酒牛羊等物,应有尽有,尽显仁宗大大的土豪。
除此给太子、太子妃的赏赐之外,仁宗还得放奖赏给臣子们,让大家共同沐浴喜气。
云雁回和赵允初得到仁宗认可,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他和赵允初一起进入内廷,此时仁宗恰好在偏殿召见石高璧。
内侍将云雁回二人带进偏殿,云雁回唱喏行礼:“恭喜官家,贺喜官家,得此佳儿佳媳,有福啦。”
仁宗人到中年,虽说不如当年那么玉树临风,但也称得上成熟英俊,正是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纵有小小遗憾,可既然有今日的婚礼,便是他已经想开了,此时倒也不计较云雁回不伦不类的贺词,说道:“滚上来,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贺仪。”
云雁回上得前去,把袖子捞起来给仁宗看。
仁宗探头一看,才现他两袖空空。
云雁回说:“我送的大件儿!早给十三郎送去了!”
仁宗差点打他,“那你给我看什么袖子。”
曹苗莲在一旁掩嘴笑,“逐风最爱开玩笑,不过,你送的什么大件儿?”
仁宗意有所指地道:“我方才看了,高璧带了许多海外珍宝送给曙儿和滔滔。”
“您富有天下,怎么儿子成个亲,还惦记着我们这点儿礼物啊,再怎么也回不了本的,”云雁回幽幽说道,“我和阿初一起合送了连理树盆栽,还只有半人高,我的想法是,十三郎日日灌溉,若干年后,他同滔滔成婚五十载,六十载,那连理树也长到参天了。”
京中臣子那么多,要拍未来皇帝马匹的不知凡几,贵价东西哪里轮得到云雁回送,早被人抢购光了。云雁回干脆叫人栽培了连理树,图个好寓意。
仁宗听了,指着他道:“别说那么多,你就是讨巧。那来日小八出嫁,你送什么?”
赵幼悟同云雁回关系又更近一些,还算同门。
云雁回狡猾地道:“一视同仁,便是我儿子娶妇,我也送连理树。”
仁宗拿他没办法,虚指几下,对赵允初说道:“你要振夫纲啊。”
赵允初脸一红,略低头抿嘴笑。
“??”仁宗都不知道赵允初乐什么,简直太没出息了,这都多少年了,但凡有人说他俩一对还能乐,真是指望不上振什么夫纲了。
实际上,仁宗一直都猜测云雁回才是做丈夫的那个。好险他顾忌自己的身份,没有开口问过,多少保留些气质。
石高璧许久未到汴梁,仁宗又关心了他的学业,一番考校之后,心中觉得石高璧果然受汉学文化影响深刻,“高璧这个水平,便是来参加进士科考试,也是可以上榜的。”
不过可惜了,石高璧将来是广南苗人土司,就算考了进士,也不能去别处做官。此次参加完赵曙的婚礼,日后再进京,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仁宗看了看石高璧,又看了看云雁回,感慨道:“一张脸,怎么就两样心呢。逐风就是心眼太多,把学识给漏掉了。”
槽多无口,这种解释,云雁回竟然无言以对。
石高璧微笑道:“雁哥在臣这个年纪,已经很得官家重用了,我不敢比肩。”
云雁回说道:“嗯,官家总是口不对心,明明很喜欢我这个样子……”
仁宗:“……”
有时候,仁宗也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太纵容云雁回了。然而,这好像又是他仅有的近似朋友的人了,所以也只好放纵下去。
……
再说今日这仪程,实在是多,仁宗这边也罢,主要是赵曙和高滔滔,他们二人要在皇太子宫行礼,然后到官家、皇后面前行礼,谢恩,还得去接受百官、宗室甚至外国使臣拜贺等等。
当初高滔滔演礼时就叫苦不迭,她身体也不算弱了,但礼仪实在繁杂,吉服更是沉重。赵曙心疼媳妇儿,那时还找云雁回出些偷懒耍滑的主意。
云雁回指着鼻子:“偷懒耍滑的主意为什么问我?”
赵曙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半晌找到一个像样的理由:“你大约抓过许多耍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