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去世,从某种层面来说,无异与古代皇帝驾崩。
从大年初一至正月十五,徐绍寒归家两次,且每次匆匆归来,匆匆离去。
每每归来的人必定会抱抱老婆孩子。
小姑娘见了他咿咿呀呀的求抱抱。
让徐先生心头都颤了颤,抱着小姑娘一顿猛亲,好滴数日未见,如同数年之久那般。
“想不想爸爸,”徐先生抱着小姑娘柔声细语的轻问着。
诺小的孩子哪里会回应。
只是见了自己喜欢的人高兴的不行。
徐绍寒抱着孩子舍不得松手。
但无奈不得过多逗留。
匆匆回来看一眼,又匆匆的准备离去。
临了,将孩子交给安隅时,小姑娘哇哇大哭,伸着手去追赶徐绍寒,后者行了两步,猛的回头,跨大步回来伸手将妻女一把搂进怀里。
“辛苦你了,”迎着自家女儿声响,徐先生低头同安隅淡淡道了句。
“去吧!”安隅温声开口,淡淡的,但带着无尽柔意。
对于老爷子,她是不喜的,但对于徐绍寒,她无法抹去他与徐家的血浓之情。
也不能那般残忍的阻止他去尽孝道。
她能做的,只是不将自己的女儿带入到那个家族里面去。
这日,徐先生临走之前,淡淡道:“对不起。”
安隅浅笑了笑,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正月十六,老爷子出殡,举国哀悼。
大抵是为了堵住媒体的悠悠众口,这日,安隅着一身黑衣出席,站在徐绍寒身旁。
这日,老太太见了她,似是恨不得如同对待徐绍寒那般来对她。
可被身旁的徐启政给劝住了。
这场葬礼,尚算顺利。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往徐家墓园而去,哀歌着这位老先生的生平,歌颂他的丰功伟绩,好让众人记住他生时的伟大。
葬礼结束,已是极晚
安隅一心想归家,担忧朏朏一人在家哭闹。
而徐绍寒,亦是担忧的。
且叮嘱安隅早些离去,只是,待宾客散尽,屋内只有徐家人时,老太太的怨气怎也控不住。
她如同谩骂徐绍寒那般疾言厉色的指责安隅,指责她的心狠手辣。
指责她明知老爷子濒临死亡也不肯放下高傲的头颅来原谅这么一个将死的可怜的老人。
安隅呢?
很平静,站在原地听着老太太用过近乎咆哮的声音质问她。
那淡漠的神色中隐藏着的是一颗凉薄的心。
对于老太太的这番操作,安隅没有任何好感。
某些人能随时随地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指责你去苛责你的为人处世与行事作风,他们从来都不会想到自己身上有哪些错误。
在他们眼里别人做的一些事情都是错的,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他们就是救世主,他们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你不可以去诋毁他们,不可以去反抗他们,不可以去反驳他们,对于他们也只能顺从。
不管老爷子生前做过什么令人指难以原谅的事情,可此时此刻在他的葬礼结束之后,老太太那趾高气昂的模样恨不得你就是一个杀人犯。
没办法,谁让死者为大。
安隅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太太咆哮。
看着这个将入黄土的人在指责自己的不是。
要是换做平常人,或许会有愧疚,或许会不安,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安隅的。
是那个被豪门斗争,算计的失去孩子,失去父亲的安隅,此时,不管老太太如何疾言厉色,如何咆哮,在安隅看来,不过是在为死去的人找一份开脱的借口罢了。
好让人们在他死去时忘记他曾经所做过的一切。
“您现如今站在我跟前疾言厉色的指责我,质问我,无非就是想给死去的老爷子洗脱罪名,用我的不孝与不成全来掩盖他是个刽子手的事实,在我这里,杀人犯就是杀人犯,杀人犯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洗脱罪名,那些待在监狱里即将接受死刑的人,不管如何说,他们永远都是罪犯,到死那一刻都是。”
安隅说完,转身离开,且临去时,将目光有意无意的从叶知秋身上扫过。
后者,面色寡白,身形微颤。
险些站不稳。
安隅的这番话,说的不仅仅是老爷子,还有叶知秋啊。
她不会因为老爷子的死亡而忘记那些他曾经做过的事情。。
永远都不会。
葬礼结束,老太太不知是身体扛不住还是安隅刚刚那番话攻了她的心,直直昏倒在地。
安隅走在前头,听的一屋子人的惊呼声,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而徐绍寒呢?
本是想留下来的,现在想,不必了。
行至三月初,年关已过,旁人初八初九都已上班,而安隅与徐绍寒二人硬生生过了十七才去公司。
而二人,自然是异常繁忙。
但不管如何,依旧是到点下班,生怕小姑娘一个人在家不好。
徐绍寒也好,安隅也罢,都格外疼惜这个孩子,大抵是深知来之不易,又或许是前面那个孩子未他满足他们做父母的愿望,是以将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了女儿身上。
但如此并不代表他们溺爱着的孩子,徐绍寒被闹的翻了,偶尔会摆出严父的姿态。
而安隅拿呢?
小家伙哭闹的止不住时,也没什么好脸色。
那是一日午后,徐黛见安隅抱着孩子坐在落地窗地毯旁晒太阳。
临了,现安隅起身接了通电话,站在一旁同那方的人轻言,安隅站的不远,若是远,徐黛怎能听见她的话语声呢?
她将从地毯上起身,小家伙不乐意了。
哼哼唧唧的。
见安隅未搭理她,开始扯着嗓子放声大哭。
大抵是通工作电话,又大抵是知晓自家女儿是什么鸟性。
安隅伸手拉开了阳台玻璃门出去了,将小姑娘的哭喊声隔绝在了耳后。
不想搭理她。
这通电话,持续了十来分钟。
就如此,徐黛听着小姑娘嗷嗷了十来分钟,就干吼,也没个眼泪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