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徐家的段位,放在古代,是九五之尊的帝王之家,想当他徐家儿媳的人自然数不胜数,可这数不胜数中不包括安隅。
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
本是徐启政与徐绍寒二人的争吵,可老爷子这暴怒的一句话语响起,让整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僵硬。
众人皆知,徐绍寒不是一个好脾气的。
不过是在安隅面前,有所收敛罢了。
徐家谁人不知这人自幼无法无天惯了?
“有人趋之若鹜,自然也有人弃之如敝屣,爷爷、您别太将自己当回事儿了。”
这是一句及其平静的话语。
徐绍寒是纠结的,一边是亲兄弟是全家人的姓名,一边是自己所爱。
他拥护安隅,但也不能保证她不被权利所伤。
若是万不得已也就罢了,可眼下,她委屈自己成全徐家不被感激也罢了,却还风凉话从他耳边刮过。
能忍吗?
自是不能。
倘若是牺牲夫妻感情不能得到对方感恩戴德的话,那他牺牲有何意义?
徐绍寒一席话无疑是在老虎头上拔毛,老爷子持聘疆场多年,白骨堆里爬出来的上位者,怎能允许晚辈如此强硬的回怼自己??
霎时,一只装着半杯水的水杯从他眼前飞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及其阴沉的怒喝声:“畜生。”
“忘恩负义的畜生,”老爷子怒竭的话语从静谧的餐室平地而起,简短的七个字好似咬牙切齿。
“徐家生你养你给你最好的教育、让你此生衣食无忧,你受了徐家几十年的教育,享受了徐家带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利,这就是你回报的方式?”
生在帝王家的人,那都是花重金、花心思培养出来的,若没有徐家顶尖的教育体系哪有现如今的徐绍寒?
简而言之,徐家见他培养成才不是为了让他来同天家唱反调的。
而徐绍寒呢?
那些自幼被灌输要为家族奉献的思想依旧深埋在骨子里,但唯一不同的时,他清清楚楚且明明白白的知晓,他的妻子不该为徐家无私奉献。
没那个责任也没那个义务。
“我可以为徐家无私奉献,但我妻子没那个义务。”
“入我徐家门便由不得她有没有义务,”老爷子哗啦起身,哐当一声身后椅子被推翻在地。
站起身,怒目圆睁的瞪着徐绍寒,似是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
话语落,端着杯子叶知秋视线缓缓的移至老爷子身上,仅是那不冷不热的一眼,便蕴藏着无数情绪,数秒之间,她再度低眸,牵了牵嘴角,将视线了落在眼前杯子上。
一时间,餐室异常安静。
徐君珩望着眼前的战场,望着徐绍寒满腔孤勇站在两任一国总统前拼尽全力维护自己的妻子,这份勇气,他没有。
也不能有。
仅仅是因为他比徐绍寒早出生几年,所以要承受帝王之位的压力。
他生来只是为了坐上高位,没资格去谈论情情爱爱,没资格去拥有感情。
可徐绍寒不同,他爱了便是爱了,想维护便维护。
如他所言,大局有他徐君珩来顾全。
他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帮衬。
除此之外,在无其他。
徐君珩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的看着眼前争吵的景象,落在桌子下面的手指尖缓缓磨搓着,一下一下的,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内心早已泛滥成灾。
他羡慕徐绍寒可以得所爱,
羡慕徐绍寒能拼尽全力维护自己的婚姻。
羡慕徐绍寒敢放手去谋一场情爱。
这些,是他此生都得不到的。
而叶知秋呢?
她本是静默的,可这种静默在徐绍寒与老爷子起争执时就变了,眼前的一杯温水,被她端在掌心,小口小口的浅酌着。
那双阅历极深的眸子关着眼前的局势,不说话,不拉架,更不参与。
她一个徐家儿媳有什么资格言语?
毕竟,想当他徐家儿媳的人多了去了不是吗?
老爷子刚刚那话,说的何止安隅?
入她徐家门就有义务为了家族无私奉献??
这话,何其好笑?
“徐家没生她没养她凭什么要求她无私奉献?”徐绍寒极力反驳,也不管身为晚辈是否不该如此。
“她受我徐家庇护,”老爷子气的面色通红,怒火冲天的目光狠狠瞪着徐绍寒,落在身旁的手捏的紧紧的,狠狠颤栗着。
若非年岁渐长,若非力不从心,若非行动不便,只怕是早已一耳光抽过去了。
“徐家庇护她什么了?没结婚之前她照样过的风生水起,何须徐家去庇护?”
新时代女性只要事业有成都是独立的个体,而安隅无疑是各种翘楚。
被徐家庇护?
这话,有几个在场的人相信?
有一场晚餐没吃多久,剩下的,全被争吵声取代。
往常,叶知秋定然会从中缓和一句,不为别的,只为徐绍寒。
可今日,似是并不准备开口言语。
吵吧!闹吧!
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才好。
相比于徐家的剑拔弩张,另一边似是要融洽许多。
安隅穿着睡袍站在酒店高楼向下望去,高脚杯端在手中轻轻摇晃着,嘴边擒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
有一旁宋棠望向她,浅声询问:“跟徐绍寒吵架了?”
安隅端起杯子浅酌了口红酒,嘴角笑意扯了扯:“我跟他吵什么架?”
这是一句轻飘飘反问的话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好似她真的没有跟徐绍寒吵架似的。
可宋棠,不信。
总觉的句轻飘飘的反问中带着几分深意。
正准备在问,只听安隅在道了句:“吵架、伤感情。”
她是个自私的女人,享受徐绍寒带给她的呵护与爱意,自然也不会在此时轻而易举的放弃这段婚姻,何况,是为了别人的错误而放弃这段婚姻。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要放弃,她也要让徐家人不好过。
她是个及其有主见的女人,有主见到心里万分清明。
她知晓自己斗不过权利,没那个本事与徐家抗衡,但并不代表,她不能利用徐绍寒。
谋吧!
乾坤未定,看谁能笑到最后。
这夜、徐绍寒怒火冲天离开徐家,原本和谐美满的家在这夜的一场争吵中支离破碎。
余下众人谁也未曾开口言语。
晚八点,当景秀园的门铃响起时,正在厨房做晚餐的陈妈将视线落在客厅的简兮身上。
见后者未动,便没敢轻易去给人开门。
一星期前,她未经简兮同意私自将徐君珩放进来时,这个看起来不喜言语的人阴暗的了一通火。
话语平静的质问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在此之前,她以为二人或许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可此后,不敢多想。
这夜,徐君珩站在景秀园门口按门铃,却久久未有人开门。
一时间,这人心中五味陈杂。
如何言语?
大抵是他此时需要慰藉,而她不愿给。
一门之隔,是两颗漂浮不定的心。
简兮坐在沙上看着眼前电脑,久久未动。
视线虽落在电脑屏幕上,可一颗心却在门外那人身上。
毕竟、爱了十年。
这十年,她却没有得到这人的半分回应。
说不痛心,是假的。
“简小姐,”门铃声持续不断,厨房里做饭的阿姨迈步出来提醒了声,似是怕她没听见。
而简兮呢?
目光半分未抬,冷腔开口将人阻了回去:“去做你的饭。”
阿姨哪敢在言语半分?
低头钻进了厨房。
这夜,徐君珩在简兮门外吃了闭门羹。
从未想过,但却如实生了。
他与简兮之间那淡淡的情感在这个夜晚变成了泡沫。
谁痛些?
简兮想,大抵是自己。
她爱那个男人爱了十年,却最终变成了一个替他出谋划策勾引别人的秘书。
内阁成员在她跟前高谈阔论让徐君珩娶何莞时,她明明痛彻心扉却不能言。
明明心如刀绞却不能有所表现。
这种痛,深入骨髓。
屋内,简兮弯着身子坐在沙上,一秒之前明明还面无表情,可一秒之后,掌心落在脸面上,一声低低的抽泣声从嗓间溢出来。
2008年八月,多灾多难,在宋棠看来是如此的,你若问她,一个女人能狠心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
但你若问安隅能狠心到什么程度,她可以告诉你。不要命。
安隅心狠起来,可以不要命。
唐思和曾经告诉过她:莫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即便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她也不是没做过。
她不信,总觉得安隅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