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经济与权利构建起来的城市,素来不缺灯红酒绿之地。
且这地方,从清吧到肉吧一应俱全,你永远也不知晓那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藏着一处人声鼎沸的极乐之地。
这日,邱赫找到地方时,已是许久之后的事儿了。
都是许多人的梦想,也是许多人的噩梦。
比如,它会在你迫切的想要快速到达目的地时,让你别一个停车位牵绊住步伐。
八点的光景尚且还无多少人出来寻欢作乐,类似于这种清吧,来这里的人并非想过奢靡夜生活,更多的,只是想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喝喝酒罢了。
邱赫站在门口,一眼便瞅见半醉半醒撑着半边脸坐在吧台上的女人,一身职业正装尚未从身上褪下,白衬衫,黑西裤。
一眼看过去,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公检法里头的。
可即便是如此烂大街的装扮,也依旧能衬托出她不菲的气质。
邱赫走进,拉过身旁的椅子坐下去,伸手将人眼前的酒杯拿起来看了眼,且还闻了闻问,似是想知晓这酒的浓度。
显然,他不是这方面的行家。
于是,伸手敲了敲柜台,让老板来了杯一模一样的。
老板看了眼依旧眯着眼睛撑着脑袋的女人,在看了眼身旁穿着灰色衬衫的男人,这二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什么平常人。
且不说这男人,他隐隐觉得眼熟。
“您是这位女士朋友?”老板低头一边调酒一边问道。
邱赫恩了声。
只见人指了指她跟前的酒杯,在比了个手势,告知他,第九杯了。
一走来连灌好几杯,灌的老板都咋舌了,生怕这人醉的不省人事,一会儿回不去,还好,还好,这人酒量,真不是赖的。
“来了?”身旁,撑着脑袋闭目养神的女人微微掀开眼帘看了眼身旁人,仅是一秒之间,便又阖上了。
这醉醺醺的两个字告知邱赫,她尚且还有一点理智存在。
“不来让你在这儿跟人家看店?”他侧眸,睨着人家,话语间没什么好语气。
年过三十,她依然是一副少女的模样,保养得体的脸面上看不见半分岁月的痕迹,但邱赫知晓,这都是表象。
她那双眼睛,像是活了两个世纪的人,看的透一切,带着岁月留下来的伤痕。
固执的宁人不敢多瞧一眼,
闭着眼睛,她是少女。
睁开眼睛,她是历经过狂风暴雨的女人。
“不会,”她开口,撑着下巴的手缓缓换了个姿势,落在自己额头上。
本是微扬的脸缓缓低垂下去。
暖色灯光照下来,让她面色带着几分朦胧。
老板将酒杯递过来,邱赫端起喝了口。
而后,眉头拧了拧、
他喝酒,白的啤的洋的手调的都喝过,可如今手中这杯酒,浓烈的让他一个男人蹙眉。
“如何?”老板尚未开口,旁边那个醉醺醺的女人倒是懒洋洋开口了。
“你觉得如何?”他端着杯子反问回去。
“一般,比不上洛杉矶街头的威士忌,比不上都大学巷尾的啤酒,更比不过h国的白开水。”
洛杉矶的威士忌,有人陪她喝。
都大学巷尾的啤酒,有人陪她喝。
h国的白开水有人陪她喝。
可今日这酒,只有她一人。
邱赫望着身旁人,她依旧闭着眼睑,面上是七分平静,三分忧桑,可这忧桑,不细看,看不出来。
片刻,他缓缓收回视线,望了眼手中的酒,浅声冷嘲开腔:“比不上的不是酒,是哪个让你不能忘怀的人吧!”
“世间的酒酿来酿去不过也就那几种原料罢了,有何好比拟的?”她冷笑反问,掀开眼帘望着身旁人。
一双丹凤眼,仅是望着旁人都能勾人魂魄。
古人最喜丹凤眼,因最为高贵,自带王者的强大气场,威严,冷淡,沉静,克制,压迫,更显十足气势和聪明。
这双眼,曾迷倒过多少人。
可这个祸害苍生的女人似乎也并不大好过,
“世上男人也不过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何不能忘怀的?”邱赫反问,将她话语怼的死死的。
半分情面都不准备给人留。
而后者呢?
低眸,而后一声浅笑从嗓间溢出来。
有何不能忘怀?
大抵是见面那日正好是七月半,她在路上被黑白无常勾了心魄,而后、就这么失了心,且还一失多年。
“不是说不回来?”邱赫话锋一转,开口询问。
“不是不甘心吗?”那人嘴角一抹浅笑挂的淡然。
“回来就甘心了?”
“最起码,我能面对现实。”
躲避永远都是弱小的人才会做的事情,她不是弱者。
“即便现实拿着刀子将你割的遍体鳞伤血流满体你也要站在跟前直面它?”
后者微微沉默,邱赫见此,冷嗤了声在道:“蠢人都如同你这般,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为了爱情能承受所有的痛,却不知,到头来,你只是感动了你自己,那个被你爱着的人,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你是个傻逼,指不定如何嘲笑你。”
爱情向来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只有一方在一味的付出,另一方在不断的索取,那么这场爱情从一开始便是畸形。
不该有存在的理由。
可还是有人不懂这个道理,觉得自己为爱献身很无尚,却不知,根本就是愚蠢。
蠢到令人指。
“有本事你就放手搏一搏,争一争,让他娶你,不然、你就收起那什么破烂的直面现实的话语,一个女人,活的太懂事,往往都没有好下场,你处心积虑为他着想,到头来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
太懂事的女人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会哭的孩子没奶喝,千年留下来的告诫不是没有道理的。
身旁女人依旧撑着脑袋,她侧眸望着他,眉眼如画,眼波潋滟,似是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感到半分心塞,相反的,好似这些话语她每天都要听上几十遍似的。
邱赫以为自己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能让眼前这个女人有所动静,但显然,他想多了。
有些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明知南墙不能撞却还要一头扎进去。
在精明的人,也有为了情情爱爱而烦恼的一天。
片刻,他叹了口气,及其烦躁开腔:“走吧!送你回去。”
那人不动,本是撑着下巴坐在桌子上的人将手缓缓放下,而后、趴在了吧台上,给人一种烂醉如泥的感觉,好似醉的浑身都没了力气。
邱赫站在身旁,睨着她,只听这人似呢喃似无奈开腔:“无爱一身轻、这话、不假。”
假不假,他不知晓,但对于眼前这个烂醉如泥的女人来说,确实如此。
他伸手,掏出钱包给了钱,弯身,抱着人离开、
走了许久才走到停过车场。
这夜,安隅睡觉之前给唐思和去了通电话,本也无意,只是告知邱赫无碍之事。
但恰好,唐思和同她聊起了关于晚餐期间提起的事。
徐先生洗完澡出来便见安隅坐在床上,膝盖上放着本书,落在扉页上,一副想看没时间翻开的模样。
那侧,唐思和调出了人的背景与工作经历以及毕业与哪所院校,都一一同她言语了一番。
而后片刻,只听他道:“做医闹律师,有些渊源,她家里至亲有人死于医闹,所以,这人浑身正义,收她进来,要考虑的地方太多,安和承担不起一个浑身只有正义感的律师。”
人在社会走,活的太过直白太过有正义感并非一件好事。
特别是律师这个行业,谁的手里,多多少少会有些阴暗的上不了台面的段。
唐思和、邱赫、以及自己都是如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