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许久未来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安隅已经不记得了。
大抵是很久以前。
一屋子人戛然而止的交谈声让整间屋子里的气氛略显尴尬。
而安隅呢?
站在门口,未曾进半分,也未曾退半分。
到了,还是赵波先反应过来,“来了就进来,外面寒凉。”
如此一句话,将众人思绪拉回。
而后纷纷找回自己的思绪。
有那么一瞬间,让安隅觉得,她是洪水猛兽,她的到来让大家如临大敌。
片刻,她牵了牵嘴角,伸手将手中包递给一旁的警卫,而后站在玄关处的地毯上踩了踩,意图去掉脚底的水渍。
而后,她在一行人的目光中缓缓的走向客厅,伸手脱掉身上大衣搭在沙背上。
在赵波对面款款坐下。
“到底还是一家人、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想着许久未见邀你一起吃个饭。”
赵波开口,话语温淡,且还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安隅。
后者伸手接过。
并未急着喝,相反的是放在跟前茶几上,似是等着它冷却。
“前段时间安和乔迁,出差在外未在都便也没去,脱人送的花篮和贺礼收到了?”前半句,是开口解释,后半句是询问。
好似生怕安隅没有承他这个人情似的。
“收到了,”她点头应允,而后抬起双腿缓缓交叠,望着赵波在道:“下周日安和办回礼宴,到时候给您邀请函。”
安和乔迁之喜,有人真心庆祝,有人虚情假意,但不管如何,她们既然混迹商场,商场上的那套你来我往的人情往来都该照做。
回礼宴,也是一早就安排好了。
不过是时间往后挪了挪而已。
赵波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一定去。”
这都,能让赵市长出席的宴会,不多。
但若是赵波去了安和的回礼宴,明摆着是给足了安和的脸面了。
如此一来,怕不是又暗地里乘了他的人情了。
安隅伸手端起眼前的茶杯轻轻抿了口,嘴角笑意深深。
“听说新合伙人也是个厉害角色,安和这是要独霸都律政圈子的节奏啊!”一旁,阮萍阴阳怪气的开口,那话语中的冷嘲热讽尽显无疑。
赵波闻此言,眉头紧了紧。
明显是对阮萍的突然插嘴以及这阴阳怪气的话语感到不悦。
而安隅呢?
未曾急着开口。
赵家人,唯利是图。
赵波身处在这个位置久了,一旦有人触碰他的利益,他必然会反击。
她在等,等着阮萍认清真相。
也在等着赵波开口。
“商场之事,没有谁独霸之说,只有自己经营妥当与否,八方生意八方做,好坏全由自己。”
这是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语,但即便是温淡,也是反驳阮萍的。
安隅侧眸望了眼身旁的阮萍,那一眼带着挑衅与不屑。
仅是这一眼,便让这个女人气的火冒三丈,险些掀了这屋顶。
若非来时赵涛已经同她言语,莫要同安隅生正面冲突,她此时,只怕是忍不住的。
自家女儿被她算计的在国内待不下去,这个仇恨,怎能忘?
她低眸,把玩着手中茶杯,面色温淡,望向赵涛道:“听闻赵家厨房最近摊上官司了?”
赵涛的酒店前段时间客人吃饭吃出了中毒一事,在餐饮界闹得沸沸扬扬的。
怕是损失不少。
这阮萍也是奇怪,不去想着怎么解决家里的事儿,反倒来惹她不快了。
当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主儿。
“只要我有那个能力与本事,独霸又如何?”赵波话语落地,安隅开口。
这话,她说的平淡、毫无波澜,像是在同你聊着家长,可是吗?
并非。
她在用温柔的言语说着戳人心窝子的话。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将实现落在她身上,有震惊,有惊愕、有不可置信。
在看安隅,她将茶杯放在桌面上,双手缓缓的搭在膝盖上,端的姿态、是如此高傲。
这夜间,徐绍寒应酬在外,惦记安隅晚餐。
遂电话过来,不曾想未曾有人接听。
心下惦念,一通电话拨给了叶城,询问之下才知晓回了赵家。
当一家人跨步往餐室去时,大门被敲响,只见,叶城拿着手机站在门口,先是客气道了句叨扰了,而后望向安隅到:“先生电话、太太。”
她闻言,抿了抿唇,迈步过去,接过了叶城手中电话。
那侧、男人酒后微醺,靠在吸烟室抽烟,听闻安隅的声响,话语温淡:“去赵家了?”
“恩,”她浅应,并未避讳赵家人。
“怎不说声?”男人问话之间,开始吞云吐雾。
说声?
能回赵家,也是托了徐绍寒的福了。
“托你的福,”安隅冷飕飕开口,道完这句话,她顺手挂了电话将手机扔给了叶城。
叶城眼疾手快接过电话,本想询问,可目光触及到安隅那冷冰冰的视线时,张了张嘴,那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若不是徐绍寒,赵家人到死都不会跟她这个心狠手辣的继女攀上什么关系,挺多是见面了,佯装客气一下。
可现如今,因着天家人的权势,让他们一家人连脸都不要了,碘着脸上来巴结自己。
为什么?
为了权利,金钱,利益。
而那方、徐绍寒拿着手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半晌没回过神来,直至烟灰掉到手背,烫的他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
哦、他媳妇儿挂他电话了。
男人伸手在一旁垃圾桶上方点了点烟灰,抬手在吸了口,才确认了这个事实。
但确认归确认,许是安隅那话虽冷,但也没透露出半分不开心的意思,徐先生也未曾在拨过去。
转身回了包厢。
这日赵家的晚餐,赵波不开口,安隅便不问。
而素来推波助澜的胡穗今日片字未言,未曾帮着赵波圆场子,如此一来,让赵家人甚觉奇怪。
纷纷将视线在这三人身上来来回回。
安隅呢?
她就当是不知,权当没看见。
赵波在傻,也不会直白的开口询问关于徐家的事情,倘若安隅到时候直言来个不知道,他的脸面怕是更挂不住。
这日,直至安隅离开,赵波那满腔的话语终究未曾问出来。
离去,蒙蒙细雨逐渐转大。
安隅拾起沙靠背上的外套出门时,撩了眼胡穗,仅是一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了杀气。
雨幕中,保镖撑伞站在身旁,安隅踩着水泥路缓缓停住步伐,而后侧身,回、视线落在赵家三层阁楼上。
那扇窗户里,在也不会有光亮传出来。
那扇窗户里,在也不会有掩面痛哭声。
那扇窗户里,在也不会有人趴着看外面的世界。
那扇窗户里原先住这的人,早已经死了。
赵家客厅内,赵波面色可谓是难看至极。
对于胡穗,他素来是满意的,识大体,能摸透自己的心思,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手段更是了的。
任何一个混迹政场亦或是商场的男人能得此妻,无疑是得了个贤内助。
可今日、胡穗的不言不语让他相当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