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先生半张脸,黑气大盛,之前那种黑光,卷土重来,变本加厉,显然比之前还痛苦好几倍。
柳柳身后那位,不乐意了。
这一下,店里更是一片大乱,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中邪了”,好几个女贵宾听见,就尖叫了起来,场面一副十分混乱。
洪先生承受的痛苦,并不比柳柳少,这一下站都站不住,翻在了地上就剧烈的翻滚了起来,一边哀嚎,一边跟溺水的人抓救命稻草一样四下里挠,不光自己这边的杯盏被打翻,顺便还把周围的昂贵陈设给撞下来了。
这下这里的服务人员更是傻了眼,不可能放着不管,你护我叫就来了一大帮人,把这里给围住了。
人头攒簇,胆子小的生怕这里的幺蛾子影响到这里,直往外跑,胆子大的伸脖子就往这里看。
我早站起来了,也趁乱找了过去。
江瘸子就在附近,哪儿呢?
而江良早从自己的卡座站起来了,犹如一道寒薄的利刃楔入到了人群里,厉声说道:“让开!”
这里的服务人员固然是认不出我们这些土鳖的隐藏身份,但是江良举手投足,是老贵族了,他们见的多,一句话,就把场子给控制住了。
那些服务人员不由自主就退开了,跟看个主心骨似得。
江良当仁不让的蹲在了洪先生面前,皱了皱眉头,跟江景十分相似的丹凤眼里,露出了一抹凶光。
出来整别人,结果被别人整,这在先生来说,可是个奇耻大辱,更别说,是江家这种祖传的心高气傲了。
江良一只手往洪先生脑袋上一拍——显然跟我之前点洪先生睛明穴一样,想用自己的行气把洪先生的黑气给冲开。
没用。
不光没用,他那双修长的手,也瞬间被打开了。
对方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
江良皱起了眉头,显然更是恼羞成怒。
他转脸往四下里看了看,大声就说道:“不知道是哪个朋友?哪一家的人?咱们有话出来好好说。”
用风水术把人整治成这样,位置绝不会远,这一声,肯定是能听见的。
这叫先礼后兵,意思是先盘盘道儿,别大水冲了龙王庙——风水行内通婚的不少,很多都能论上亲戚,哪怕论不上亲戚,风水流派就这几门,圈子就这么大,没有不知道江家的,哪怕上四家,也不会不给江家这个面子。
程星河也看出来了:“能把江良给逼的喊出声来,老瘸子能耐不小。”
能耐小,可干不出这么多大事儿来。
不过,江良显然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柳柳虽然疼的打滚,可骨头还挺硬,大声说道:“拿洗洁精冲冲你那脑花吧——你算哪块窝窝头啊?我的先生就算不出来,碾你跟碾稻子差不多!还敢出声叫他,你不是对手,急着到底下叫你爹叫你妈来助阵还是怎么着?”
江良没理她。
我们几个心里暗乐——都是江家的,这次可真是要大水冲龙王庙了。
可除了这一片大乱,没人回话。
这是什么意思?对方先盘道,你不吭声,那意思就是你别管我是谁,今天我跟你卯上了,不死一个不算完。
江良等不到回音,表情越来越难看了,玉面孟尝似得模样,红了半边脸——估计还没碰上敢这么跟他硬刚的,火气撞上来了。
他薄薄的嘴角一斜,缓缓站起来,环视了一圈,冷冷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不得不说,这些老贵族的气势确实凌厉,这个俾睨天下的劲头,谁见了不得敬服三分?
江良重新蹲下,也不管死去活来的洪先生了,一只手抓住了柳柳的头,一只手扣在了地上,猛然一拍。
这一下我认识——这叫千里追魂,跟问路寻踪差不多。
既然有先生在背后帮柳柳,那柳柳身上,自然有他的气息,顺着柳柳,就能找到他的踪迹——这一下是个大招,等于拿柳柳当踏板,撵上那个先生拾掇他。
这个法子极难,行气需要入了化境才能用,没个十几二十年学不成,我也没学会。
“哟。”程星河把一块栗子奶油糕强咽下去:“姓江的就是狠——这是要赶鬼呀?”
是啊,跟着他拍在地上的手,气成了数不清的黑丝,对着地面就蔓延了下去。
哑巴兰也看出来了:“这附近的邪祟都都给引来了?”
“地缚的差不多——你们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旧王府——这地方古时候丫鬟小妾死的绝对不少,宅斗到了后来,各路的兵,侵略者来的也不会少,那个时候人命如草芥,每一步脚底下,大概都有个屈死的魂。
江良出手又狠又快,那些数不清的地缚被他驱使过去,天阶冷不丁挨这么一下都够受。
可哪怕这样,这地方除了依然乱糟糟之外,没有任何动静——按理说,千里追魂一起效,那头的先生禁不住这么重的阴气,不重伤,七窍也得见红,绝对禁不住那个痛苦。
江良等了半天,可附近一点动静都没有。
倒是洪先生一嗓子把他的注意力给喊回来了:“江先生,救救我,我不行了……”
洪先生脸上的黑气,一开始跟雾一样,可现在看来,跟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