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细问,忽然哑巴兰盯着我们,露出了一脸的惊惶,一把将剩下的酸梅全塞到了嘴里,囫囵吞下去了之后,转身就跑了。
但这么一跑,他出了香灰的范围,立刻摔了一跤,只见一阵小旋风从哑巴兰身下扑出来,卷了刚才烧的纸灰香灰,瞬间不见了。
程星河顿时一愣:“哎,话还没说完,吃饱喝足就走了,有没有一点职业操守了,赶着投胎啊!”
不对,她刚才明明挺配合的,我倒觉得,她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我立刻转头,果然,看见这个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弥漫了一些若有似无的煞气。
那些煞气青黑,一股子不吉利的感觉。
我立刻指着那个方向,让程星河也看看,他仔细盯着那些煞气,脸色顿时就白了:“卧槽,七星,咱们快走吧……你知道那是什么?有个长着独角的青瘟鬼,正挨家挨户的往里看呢!”
我心里一提,一下就猜出来这是怎么回事了。
而哑巴兰也醒了过来,从地上爬起来,一歪头,吐出了一嘴的酸水,脸色就青了:“酸……我什么时候吃这个了……”
我一把提起了哑巴兰,往庙前面一看,只见煞气越来越浓重,眼瞅要把这里给淹没过去。
程星河低声说道:“现在的瘟鬼,像是探路的,一旦有了探路的,那大部队马上就来……”
是啊,现在桂花娘娘元气大伤,这里没人能挡着瘟鬼了……
我从庙里找到了儿媳妇,就奔着罗胖子家跑过去了。
罗胖子父子正在吃饭——一瞅他们吃的饭也是奇葩,一条咸菜泡在水里,一家人跟涮火锅似得,把馒头掰成小块,泡在咸菜水里吃。
那馒头上带着点青霉斑,明显是馒头房扔掉不要的。
小罗泡的时间久了一点,吸走的汤汁太多,还让罗胖子一筷子打开了。
就算这样,看见我们进来,小罗还飞快的往那些饭上盖了一层报纸,生怕我们看见了要分一杯羹:“你们,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立马问道:“罗胖子,你要是不想继续受罪,就快点把真相告诉我——你那油,到底怎么回事?”
罗胖子一听我这么问,顿时也有有点吃惊,结结巴巴的就说道:“你啥个意思哦,我的油,我的油物美价廉,哪个不说好……”
小罗也莫名其妙:“油怎么啦?”
这罗胖子,他娘的死到临头还不悔改,真是活该受罪。
我立马看向了儿媳妇:“你来,告诉我你们家油在哪儿呢?”
儿媳妇一听,立马看向了罗家父子,显然不敢自作主张。
罗胖子连忙说道:“那不行,是商业机密……”
“秘个屁,眼瞅着把命搭进去,你还好意思瞒着哩!”没成想,一直默不作声的罗家老伴儿把馒头一扔,就豁然站了起来,领着我们就往仓库去了:“要死你也死钱上。”
罗胖子没想到老伴儿竟然有爆的一天,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了,张了半天嘴想说话,但话到嘴边,改了口:“小罗你把你妈扔下的馒头捡起来——浪费粮食,要天打雷劈的呀……”
那个榨油机,就在房后头,一到了房后头,也是一股子很难闻的味道,不过这跟罗胖子散出的味道不一样,是一股子厕所的臭气。
对了,我记得,儿媳妇上厕所,就是来了这个位置。
仔细一瞅,眼前是两口大缸,老伴儿喘了口气,就说道:“是我家老头儿鬼迷心窍,你看看吧……”
那是一缸油,和一缸秽物。
我这才弄明白了,原来罗胖子把油榨出来了之后,还会在炼油的时候,趁热把粪水混在油里,就跟注水肉一样,给油增加分量,以此多卖钱。
程星河一听差点吐出来:“这油是……”
老伴儿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拿来吃的油,这是……燃灯油。”
老伴儿就把事情给我们讲了一遍。
原来,罗胖子跟桂花庙的庙祝是老相识,倒是听见庙祝说过,善男信女过来求神,总会请个灯供上,庙里会长期采购香油来供神,油价不便宜。
当时罗胖子还挺羡慕,说香油钱这仨字原来是这么来的,还是庙里挣钱容易。
而他过了一段时间,就捡到了那个没人要的榨油机,一下子就动了歪脑子——照着自己跟庙祝的关系,要是自己产油,那庙祝肯定上自己这里来购买啊!
本来自己榨油,就已经赚钱了,但是罗胖子贪心不足,他缺斤少两惯了,做买卖可以说是逮住个蛤蟆攥出尿,卖纸箱子都得泡点水占分量,这不是就又把脑子动到了“注水”上。
经过几次试验,现炼油的时候,掺杂秽物最不容易被人现,就大量生产出了这种“脏油”,以市场价卖给了庙祝。
庙祝看他家“条件差”,一直有点同情他,也是奔着帮他,就放弃原有的香油供应商,改从他这里买香油,供给了桂花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