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番知道陈北旬会搞事情。
只不过,没有想到,陈北旬居然会使用这种……堪称愚蠢的手段。
让他感觉都有些无趣了。
以醉尘阁为引子,儒生士子多风流的个性,引起群儒愤慨,对陆番千夫所指,妄图坏他心神,攻心为上。
若是换了以前的陆番,患有腿疾,心态并不稳,或许真的会被陈北旬给坑到,气神郁结。
可惜,如今的陆番,却不再是以前的陆番了。
坐在轮椅上,陆番缓缓挺直了腰,微风徐徐,吹起他额前一缕垂落丝飘扬。
一艘又一艘花船,飘荡在湖面上,一位位长衫儒生只手负于身后,冷傲遥望渔船。
他们口若悬河,他们浩气长存。
大周朝因为国师的缘故,儒文之风兴盛,以儒为贵。
嗡……
陆番眯起了眼。
随着这些儒生们的喝骂,湖面上的烟雾居然开始缓缓的萦绕,化作了一个漩涡。
聂长卿手掌压着杀猪刀,守在陆番的身边,面色逐渐凝重。
陆番看着化作漩涡萦绕的烟雾,眉宇微微一挑。
“儒教讲究‘气’,这‘气’和灵气不一样,他们讲究心中有浩然正气。”
“有大儒,可一言喝退百万军,虽然夸大,但是,说的便是儒生浩然气。”
“神无形,但气有形。”
聂长卿看着那因为诸多儒生口若悬河,仿佛有无形气流流转,而形成的烟雾漩涡,声音沙哑道。
“气可杀人于无形。”
聂长卿扬起了杀猪刀。
“诸子百家被天下人所熟知的三大手段,墨家机关城、儒教浩然气、阴阳家梦杀术……”
“浩然气便是儒教能立于诸子百家前列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些书生们比起真正的儒教大儒们差多了……”
聂长卿的话,让陆番微微点了点头。
头顶上的烟雾漩涡,让他的肌肤都感觉到些许的压迫感,不过……这种压迫,跟修行人的灵压比起来,弱太多了。
“倒是有点玄乎的意思。”
陆番似笑非笑,他倒是有些小看这低武大陆了。
“怎么办?”
聂长卿压着刀,询问陆番。
“公子,奴婢去杀了他们,斩了他们的浩然气。”
凝昭面若寒霜,道:“与这些人理论,是理论不赢的。”
“不可杀,这些儒生皆是有功名在身……他们代表的是国师的学生。”
“况且,哪怕有灵气在身,你不过一响宗师,可未必斩的了百位儒生凝聚的浩然气。”
聂长卿毕竟来自道宗,显然知道的比凝昭多一些。
“骂又骂不过,杀又杀不得……这不就是无赖么?!”
“武人成宗师,还得受这个罪?”
凝昭气道。
坐在轮椅上的陆番笑了,他拍了拍凝昭纤细,柔弱无骨的腰肢。
“我这人,脾气好,不代表他们就可以踩在我头顶上搔弄姿。”
“老聂。”
陆番瞥了一眼二三十艘连绵花船,嘴角带着玩味。
“杀。”
跟同层次的人才会讲道理,不是一个层次,碾碎了再说。
轰!
在陆番“杀”字出口的瞬间,聂长卿眼眸骤然精亮,仿佛有火焰在瞳孔中燃烧,气丹中调动起一缕灵气。
身上的气血沸腾,连续六声,炸响耳畔,轰鸣阵阵。
聂长卿没有劝诫陆番,该说的他已经说过了,可是陆番仍旧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既然如此,那他执行便可。
实际上……
聂长卿心中也很憋屈。
儒生们只凭靠一张嘴,就压得他们这些辛苦锤炼搬血的武人宗师。
凭什么?
百位儒生又如何?
浩然正气又如何?
今日,他聂长卿,便要一刀斩出个心中痛快!
渔船上,老叟已经躲入了船舱。
那船篙被搭在了船尾。
聂长卿一跃而起,抓住了船篙,手臂用力,船篙顿时被他如标枪一般甩了出去。
而聂长卿手握杀猪刀,脚掌用力踩下,船身一沉,下一刻扬起,聂长卿的身躯便已经弹了出去。
啪!
竹竿船篙横着甩在了水面,纤细的一根船篙在漂流。
聂长卿落下,脚尖点在了船篙不过三指宽的表面。
居然就这般滑行了出去。
聂长卿身上的布衣猎猎作响。
单手握着杀猪刀。
踩着竹竿滑行在湖面。
“一介武夫!大胆!”
“陆少主,胆敢教唆手下对我等挥刀?!”
“我等有朝廷功名在身,得授国师浩然气!”
花船上。
有三位儒生伫立船头,见到聂长卿手握杀猪刀,气势汹汹而来,顿时怒目圆瞪,呵斥出声。
仿佛有狂风起,吹的他们身上的长衫猎猎,压在他们的身躯上,勾勒出身形。
烟雾盘踞成了旋涡,浩然气自成。
聂长卿踩着船篙滑行,可越到后,就越难往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