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简直是快无地自容了:“以后也不会那样了,让哥哥费心了。”
他漆黑的眸子里到底还是映着她的脸了:“你要一直想说这样的废话,不如不说。”
她略窘,长长地吁了口气:“不是,其实我想问哥哥去哪里,我和凤栖去晋阳城外拦截赵军,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他脸色稍缓,想了下低声道:“虽然我不喜凤栖,但在这里,只有他能一心一意护着你,你仔细跟紧他,别让自己掉队,不论什么时候,保命要紧,其余都不重要。”
这话说得同凤栖说得大同小异。
宝儿点头,乖巧道:“嗯。”
他侧身而立,无奈地看着她:“赵军连破两城,士气正盛,我等需得给他当头一棒,此行凶险,你跟着凤栖就好。”
因为凶险所以不能跟着他的吗?
顾宝铮睁着她的大眼睛,所有的失落都写在脸上:“我不怕凶险。”
她想跟着他,他一下明白过来这话的言外之意,暖心之余,也是拍了她的肩膀:“那也不成,将在外唯有军令不可违抗,你现在才是里长,还是填缺得来的,以后等你建功立业的那一天,到时可与我比肩。”
这就像是驴车面前吊着的胡萝卜一样,宝儿的眼底燃起了希望的火苗:“我知道了。”
也是他们在一处说了半天话,常凤栖故意叫了她一声:“顾宝铮!走了!”
这一声顾宝铮,叫得大声,顾莲池回眸又看了他一眼,也不挽留,催促着宝儿:“去吧,万事小心。”
宝儿目送他离开,才是转身。
凤栖站在一边等着她,等她到了身边时候,作势要踢她,还不等真的踢到人,宝儿已经冲上来一把给他来了个扼喉!她可不像是玩笑,力气也大得很,他又怕伤了她,不敢动手,只诶呦诶呦两声直叫着姐姐饶命,他姐姐就真的饶了他了。
顾宝铮放开了他,回头一看顾莲池已经走远了,就像凤栖勒她那样一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凤栖不得不弯腰,才能让她搂着自己。
宝儿勒着他嘿嘿直笑:“来来来,你跟姐姐好好说说,你怎么那么快变成校尉的?”
他也嘻嘻地笑:“那都是拿命换来的,就连顾莲池也不得不一步步往上爬,不过他跟十三叔剿匪那次听说立了功回来的,所以比起我,他更快站在了将的位置上,怎么了?你还想建功立业不成?”
自从经历了昨晚,拼命这件事在她脑子里就形成了一道网。
宝儿奇怪地瞥着他,到底是松开了他:“那是自然,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难道不都不是这么想的吗?”
常凤栖学着林十三的模样一巴掌招呼在她的后脑上:“你醒醒,纵观齐赵两国,从前朝开始到现在从未有过女子能上朝堂的,不论大官小官,能让你站在这里就是奇迹了,你还想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第一女将不成!”
宝儿扬眉:“嗯哼,做了这第一女将又当如何?”
凤栖半分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怔住:“你可知在校尉之上,方能成将,然而大军当中又有多少校尉,光只一个越骑校尉,又有多少,能一战成名的有几个,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代女将,岂非那般容易?”
她点着头,表示明白:“别人没做过,不等于不能做到,我去做也不一定能做到,不过我想试试,我不想早早嫁人,不想当那些一眼能看到头的姑娘,很没意思。”
他定定看着她,脸色已变:“什么叫没意思?为什么,谁告诉你这些的?”
他当然是不懂她,宝儿抿着唇笑:“算了,你不懂,不和你说了。”
说着归队,离开了他的眼前。
她的笑容里,还带着小女儿家的娇嗔,常凤栖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她跟在顾莲池的身后,他大概都对她说了什么样的话。自从宝儿这次参军以来,她在顾莲池的面前,一直是言听计从。
仿佛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集合完毕,常凤栖回身上马,远远看见顾莲池也在马上,目光却是望向这边的,忽然醒悟过来。
凤栖扯动缰绳,奔着他就晃了过去,他紧握马鞭,却是未语先笑。
顾莲池见他晃到面前了,目光浅浅:“还不走?”
常凤栖的马鞭抽在风里,扬着脸,对上他的眼,却是凑得更近了些:“顾莲池,我知道你还没死心,但是我劝你早日放下,宝儿情窦初开,谁对她一点她就懵,不许你乱她心神。”
顾莲池目光一顿,随即淡淡别过:“与你何干。”
说着调转马头,就要走了。
凤栖紧催马儿,随即追赶上前又拦住了他的去路:“我不明白你现在在干什么,为什么鼓动她参军建什么功立什么业,然而却放心地让她跟在我身边,你在干什么?嗯?你就不怕……”
话未说完,顾莲池竟是笑了。
难得一见他脸上能有别样的表情,但是他唇角微挑,确确实实是笑了:“你想太多,到什么时候,我宝儿就是我宝儿。”
说着,他一鞭子抽开凤栖的马儿,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