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眼睛,都像掉进了满目星河,看着她勾起的唇角,若隐若现地梨涡,就像掉进了蜜罐子里。
他最最厌恶的甜味,却该死地让人痴迷,并且无论如何也戒不掉。
此时此刻,她的眼睛里眸光微动,竟然都是愤怒:“你爹又打你了?因为什么?”
他直直看着她,直直看着她,怎么看也看不够。
顾宝铮开始皱眉:“说呀,因为什么?因为他想让你和赵小姐好,你不愿意?你连装装样子都不愿意?”
在她的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总是更多惶恐。
晚来一刻都怕别人对她说些该说的不该说的,她耳根子软,极其容易拿起一样东西,也极其容易放下。拿起的时候说喜欢就喜欢,喜欢的时候一心一意,放下的时候也说放下就放下,放下的时候也从不回头。
这就是宝儿,他的宝儿。
挨这顿打,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放不下。
可这些,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又如何能说出得出口?
兄妹伦理,无解。
宝儿还等着他回话,顾莲池却只看着她叹息:“不是,什么都不是,我没事。”
紫玉在院子里探头探脑地张望着,表哥一直还没有回来,眼前的这个人对她所他没事,她却半点不信。顾宝铮眼角跳了跳,上前一手托住了顾莲池的后腰,冷不防她手下一用力,他眼前一黑一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然而比他更痛的是宝儿的心,顾莲池身上棉衣都没穿,只一层单衣。
她这一按一下,掌心竟然晕染了些血迹。
可想而知,他背上的伤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宝儿怔怔看着自己的掌心,眼里已然冒出火来:“为什么,为什么?你爹为什么又打你,你都这样还跑这来干什么!”
她愤怒不已,真是难以想象,伤成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走过来的。
顾莲池不以为意,看着她也觉不出冷,也觉不出疼:“来的路上我一直想,想告诉你一件事,但是现在又不想说了。”
说完一头朝着她栽了过来!
现在谁还听他说什么废话,顾宝铮一把接住他怒目以对:“先回去再说!”
说着也顾不上车还未到,背对着他这就抓起了他的两条胳膊,手上一个用力就将人背在身后。顾莲池比她要高一头,她空有一身力气,却不像小时候那样容易背起了。
不过,她是谁,一切都可以用蛮力解决。
顾宝铮双手紧紧扳住他的腿,拖着他的两只脚在地上,飞快地走了起来:“顾莲池你每次都这样,有什么事你就好好和大叔说,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的呢!”
喜童和紫玉急着跟在后面,可两个人谁也帮不上忙,只得小跑跟紧了。
顾莲池的意识时有时无,等到察觉在她背上的时候,非但没有挣扎下去,还伸手搂住了她的颈子。
宝儿还在劝他,边走边说:“什么事不要放在心里……你就直接告诉他,不要让他误会你……从来爹娘都是最疼孩子的,我娘……呼我娘也打过我,但是……但是她心疼我我知道……你又怎么着了……呼大叔一定气得不轻……不过再怎么生气也不该这么抽你太过分了!”
她脚步从一开始的快,逐渐平稳下来。
顾莲池的后背被冷风一扫,火辣辣地疼。
街上也有过往的行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们,他知道。
可现在还什么事都没有,倘若真是兄妹乱2伦,再有什么样的目光看着他和宝儿,那可想而知。
昏昏沉沉间,顾莲池叫了她一声:“宝儿?”
宝儿下意识应着他,脚步略缓:“嗯?”
他的声音轻得很,几乎都快听不见了,她只得停下来,回头来听。
顾莲池道:“自古以来,都说什么女子不如男,就连我爹起初见了你娘时候,他口中说着河东义鲍仙姑,心里也是瞧她不起,后来李大夫屡次出其不意,到底是令他折服在心,这也是他愿意让你去营地的一个原因之一。”
他停了一下,慢慢道:“我从前怎么取笑你的还记着吧,千万别做那些自古以来的女人都会做的那些事,早早嫁人生子早早将自己系在后院里,答应我。”
郡王府的马车就在眼前了,喜童欢呼起来。
宝儿看着马车由远至近,觉得有点不能呼吸了:“答应你什么?”
就像是生怕绕了弯她听不懂一样,顾莲池在她耳边又说了一遍:“不要早早嫁人,过完年和我去营地,建功立业也强过现在。”
说完力气渐失,整个人了无生息了。
他滚烫的额头就贴了她的后颈上,烫得她浑身都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