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楼上,紫玉的谎话一戳就破,本来还想着等宝儿回来好好拷问拷问她,倘若她一味说谎,当场戳破,也好早早断了她的念想。前日晚上他瞧着宝儿对着顾莲池讨抱的那模样,分明带着小女儿姿态,娇嗔而不自知,心里就打了个颤儿。
宝儿现在是顾宝铮,姑姑临走将她托付给顾家父子了的,顾莲池不愿他带走宝儿有情可原,但是这理所当然里面,也不得不防备着些,他眼前浮现出晚上顾莲池抱走宝儿的那一幕,不由皱眉。
李厚沉吟片刻,心中一动,抬眸问她:“你觉得顾莲池好看,还是凤栖好看?”
宝儿从小就喜欢长的好看的所有物件,包括人。
就好像好人坏人都写脸上似地。
若是再小些时候,宝儿早就比较一番了。
只不过这个敏感的时候,她听见顾莲池三个字都会考究一番。
她站起身来,一手撩起耳边碎,掖在了耳后,露出一整张脸来。真是柳叶弯眉,这姑娘的眼睛像是暗夜的星辰,眸光微动,她对着自己表哥扯唇就笑了:“表哥,我不是小孩儿了,你有话直说行不行?”
语气还冲得很,李厚恨不得这就去找鸡毛掸子去,看在她大病初愈的份上才是勉强咽下了这口气:“好,你和顾莲池怎么回事?从前我怎不知你和他走那么近?如今你们也算兄妹,除了兄妹之情,可有别的?”
这可是真够直白的了。
宝儿也是被他问住了:“你都说他是我哥哥了,除了兄妹之情,还能有什么?”
她这般坦然,也叫李厚松了口气。
自己妹妹什么样自己也是知道。
她才和沈江沅退婚,断然做不出什么脚踩两船或是暗度陈仓的事情,只不过,顾莲池性格乖张,长大了以后为人也是孤僻,鲜少能有人和他能亲厚起来的,见他对宝儿袒护模样,也不得不对他起疑。
想到此处,才松下去的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不过此时得从长计议。
李厚开始好言好语地劝着:“表哥没有别的意思,你大了,也得注意男女大防,兄妹间也要有所避免。在姑姑回来之前,我须得看着你,但凡出点什么差错,我如何向她交待?”
说得很严重,宝儿:“……”
他语重心长地看着她,一脸担忧:“所以,你要听表哥的话,明白吗?”
宝儿:“我就是不明白我能出什么差错?”
李厚:“总之你得听表哥的话,重点是这个。”
宝儿:“好,我听你的话,然后呢?”
他欣慰至极,总算宽慰了许多:“然后什么,和表哥去家里住些日子,你表嫂很是惦念你,她腿脚不便你是知道的,大冬天的身子也重,可有些日子没出来走动过了,你去陪陪她,好不好?”
宝儿愣了下,随即展颜:“好,然后呢?”
李厚拿定了主意,语气也轻快了:“还有什么然后,然后然后然后的,然后你去看着昶儿些,少叫他闹腾他娘!”
宝儿一手抚着胸口,幽怨地看着他,可怜兮兮地:“嗯我知道了表哥,我是说然后我能吃点东西吗?我饿了。”
李厚:“……”
他叫她等着,下楼去找紫玉。
这个蠢材紫玉熬了半天的药,烧丢了半壶的药。
李厚只得又吩咐了别人,叫她去灶房给宝儿准备清淡点的东西。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让北风吹着他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顾修既然看见宝儿了,必定得问顾莲池。
如此想着,连忙往顾莲池院里去了,才走到园子门口,就见两个小厮抬着大浴桶正也往里走,李厚连忙上前询问,其中一个只说顾莲池一早又烧起来了,郡王爷为此都没上朝。
他想了想,又折返回小楼取了药箱背在身上。
再次回到顾莲池院里,喜童已经出来找他了,急得不行:“我们公子昨天晚上虽然也烧了,但是吃了汤药很快就退了热,刚才又烧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他连忙上前,顾修果然没有上朝去,坐在榻边看着儿子也是一脸忧色。
李厚过去给顾莲池号了脉,又探了他的体温,重新给下了药单子。屋里能有七八个小厮忙乎着,顾莲池烧得迷迷糊糊偶尔会抬眼说上一句半句的,也听不清说的什么,给他擦了身子,也泡了药桶,折腾了好半晌才让他退了些热。
顾修一直看着他,脸色不虞。
退了热了,李厚也准备了一番说辞,试图说服顾修让他把宝儿带家里去。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也就才提了个话头,顾修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