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府衙门不远的一间南北货铺子的后院,居中一间光线晦暗的厢房里,宁远站在帘内,神情冷峻,帘子外,小厮大英正低声禀报:“……姜焕璋提审了阿萝小姐,头一句就问阿萝小姐是谁指使她的,是不是妈妈,阿萝小姐说不是,说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姜焕璋又问,说他问的清楚,杨舅爷是在软香楼院门外脱光的,问阿萝小姐看没看到是谁主使威胁杨舅爷的,阿萝说没看到,一直哭,姜焕璋就让她好好想想,说明天一早再过来审问她。”
宁远眼睛微眯,果然,晋王府是要和稀泥,这是想让阿萝指一个人出来顶罪?这可是能杀头的大罪!
“姜焕璋审完阿萝小姐,请见邢知府,限邢知府一天内将软香楼逃逸的妈妈等人全数捉拿归案,邢知府说连阿萝都是晋王府捉拿归案的,京城这么大,这么多人,也许软香楼诸人早就逃出京城了,限他一天全数捉拿归案,这怎么可能拿得到。”
大英在帘子外接着禀报,宁远神情有几分凝重。
“姜焕璋就说,皇上限他三天结案,他只能给邢知府一天,他不管邢知府怎么拿到,总之明天这个时候必须全数归案,否则他就往上递折子弹劾邢知府。说完就走了,邢知府气的脸都白了。”
大英禀报完了,宁远追问了一句,“姜焕璋出府衙之后呢?”
“直接回绥宁伯府了,绥宁伯府两个怀孕的小妾胎相都不大好,几乎一替一天请大夫上门诊脉,昨天同时请了两个大夫上门,说是姓顾的姨娘被姜家二娘子养的一只猫吓着了。”
“嗯,退下吧,叫卫凤娘来。”宁远吩咐,大英垂手退出。
宁远回头看着影子一般站在他背后的崔信,“姜焕璋其人,你亲自盯过?说说他。”
“是。他很安份,除了每天准时到晋王府当差,就是喜欢到处会文,和京城那些待考的士子交往,他交好的士子,小的列了单子,都让人查过了,没什么异样。”
“交往士子……你接着说。”宁远拧眉沉吟,再有半年,就是春闱,这是替晋王张网?
“到现在为止,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一样,”崔信看了眼宁远,“姜焕璋神情举止,气势强盛,极其老成沉稳,比大爷现在都不差什么。”
“你都多少年没见大哥了?比大哥不差?”宁远斜着崔信,姜焕璋能跟他大哥比?给他大哥提鞋都不配!
“就老成沉稳这一件,不比大爷差,就是比老爷,也不差多少。”崔信实话实说,这是定北侯的规矩,宁远哼了一声,随即皱起眉头,他相信崔信的眼光,大哥自小就以老成沉稳著称,姜焕璋那份老成沉稳,竟比得上大哥,甚至不比阿爹差,这就太不一般了。
“气势强盛怎么说?”
“居高临下,位高权重,心中无人,却又掩以谦逊知礼,有墨相的放,没有墨相的收。”崔信想了想形容道。
“有意思。”半晌,宁远自言自语了一句,“其它呢?还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没看出来,只看他在外面行事为人,极难想象他府中乱成那样,这一条,也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