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攸宁今日给零落的感觉沉重了许多,他们也算自幼在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脾气秉性都很清楚,她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追根究底,这大概也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命运交叉,却又相互独立。
“七爷这几日有些忙,托我转告你过两天再来看你。”陆攸宁说着要推她回去,却又一路往梨苑去,“梨苑的梨花都开了,我带你去看看。”
零落近乎无声地应了声,任由他带她去这里去那里,又低低笑道:“能像这般在王府后院随意走动的男子,全天下怕也就只有一个陆攸宁了。”
“哪可不一定。”陆攸宁语调微扬,在零落看不见的地方将目光放长,“喏,那里不是也有一个吗?”
零落眉尖轻跳,偏头看去,就见鹰扬正带着人站在莲境的半月门前,零落捏了捏手指,问道:“出什么事了?”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有亲卫现了他们,鹰扬没有停顿地转身过来,抱拳行礼,“见过侧妃,陆先生。”
零落点头算是回礼,扬起下巴往门里看,就听陆攸宁带笑问道:“是生了何事,竟然惊动了鹰扬将军。”
鹰扬顿了一下,才说道:“殿下要提审文茵夫人。”
“提审?”零落抓住了关键,看向鹰扬的眼中充满疑问。
“具体的事情,末将不是很清楚,侧妃若有疑问,就等殿下回来了,自己去问吧!”鹰扬冷硬的话就像他身上的银甲。
零落略一沉吟,“好,正好我也应该去见见殿下。”
许是察觉自己言语中的不妥,鹰扬微微躬身,声音平和了一些,说道:“末将乃粗人,只因侧妃静养,末将便将提人这事禀报过婉芝夫人,末将来的急,想是婉芝夫人还未将此事报给侧妃。冲撞之间,还请侧妃恕罪。”
“没这么严重。”零落浅笑,“既然是殿下要来请人,婉芝夫人也清楚,那自然是不可耽搁,将军赶紧带人走吧!”
说话间,文茵已由两名婆子带了出来,那阵仗就只差押解了。
文茵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着脸,看到零落只投过来一记讥讽嫉恨的眼神,神色平静得能用视死如归来形容。
零落没有说话,只淡淡看着她,这个从来就沉默寡言又清丽无双的女子,终究还是要从这王府之中摘去。
又一朵颜色正好的花儿要从枝头凋落,零落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闷闷的像是塞了一团棉絮。
鹰扬带着人走了,零落扭头看了一阵,被陆攸宁的轻笑打断:“走吧,去看花。”
反正该看的都看了,随便再去哪里,零落都没意见的。反倒是陆攸宁的兴致高了一些,一边走一边啧啧称奇。
“这平亲王果真是名不虚传,这宅子虽然看着简单,但亭台楼阁一草一木都布置的颇有章法,就是少了些情趣。”
边说着边指着不远处的院子,问道:“落落,那是什么地方?”
零落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现在只算是在别人家做客,哪有你这种随意打听别人家后宅的客人!”
陆攸宁毫不不在意,还自顾自地说道:“落落你没现吗?这个院子看似离前院最远,但却处在最正中的位置,若是我没看错,这院子应是前面有正厅,后面有偏院。正房自然是女眷居住,偏院不仅能建小阁楼,还能建书斋绣房之类的场所,再加上这位置这大小。啧啧,这就是为女主人建造的吧!”
这话让零落心中一跳,她虽然对平亲王府还算熟悉,但却从来没有研究过王府后院的格局,被陆攸宁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她。
“将来王妃进府,殿下自会安排得当,我们还是不要议论这些事。”零落大约知道他说这个的原因,却不想顺着他的意思。
陆攸宁偏不如她的意,还继续说道:“这院子就只差离前院远了点,不过,若是从后面的偏院搭一座彩虹桥,便能直通二门了……”
“陆判……”零落软软地打断他,带着不易察觉的乞求。
陆攸宁果然停下来,却也走过来蹲下与她平视,幽黑的眸子直视着她,丝毫不许她逃离。
“将来会怎么样,你很清楚。有些事情,与其以后再做,还不如从现在就开始。”
零落淡淡一笑,“没有什么事,我从一开始就说了的,陆判你都知道的。”
陆攸宁眉头一皱,“你终究是嫁给了他,等到一切水落石出,我不信他会放你走!”
话还为落,零落就快速地接口道:“他会!一定会!”
这样斩钉截铁的她,让陆攸宁有些无力,他自然地握住了她袍袖下的手,说道:“我们虽然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但是我想看到最尊崇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