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就睡得特别沉,等白蔻真的被顾昀叫醒时,房间里已经点了灯,顾昀穿着睡袍,笑眯眯地站在床边,她被脱掉的衣服都整齐地放在床沿。
“还有一刻钟就寅时了。”
白蔻噌地惊坐起来,在顾昀的笑声中匆匆忙忙穿好衣裳,披散着头,趿拉着鞋子奔出卧房,趁着丫头们还没来,她先经正厅冲到后面院子,跑进茶水房烧热水,等着大灶开始烧水了,她才从怀里掏出簪子将头随意地绾好。
就在这烧水的时刻,侍候晨起的丫头们也过来了,白蔻把这边的事交给她们,她去小厨房做早饭,给要进宫的三位主子煮了一大锅海鲜面,还有昨晚提前包好的锅贴,直接下锅一煎就成。
吃过早饭,一家三口装扮完毕,马车在己诚堂和钟鸣院门口接人,直接从侧门出去转大街,就碰到同样要入宫拜年的其他几位官员的马车,于是结伴而行,然后在宫门外下车,男人去前朝,女眷去后宫。
钟鸣院里送了世子出后,丫头们把各门一关,回屋继续睡回笼觉,一年也就这么一天能好好睡个懒觉。
天亮后,前来拜年的拜帖就让大门上的家丁收得手软,人人都知道大年初一是晔国公进宫拜年的日子,因此都是送拜年的帖子,即使有客人也是二房和三房的客,他们作为一地父母,在京城自然也有他们相应的圈子。
长房这大半天清静无事,丫头们自然偷闲,白蔻这回笼觉睡得香甜,睁开眼已是近午,懒得吃饭,在茶水房用茶炉煮了一碗方便面对付了一顿,又给地龙添了足够的炭,让屋子热烘烘的,继续爬回床上打时间。
大年初一就得这么懒散地过才叫过年嘛。
午饭时间结束后,东厨房有了短暂的午休时间,众人纷纷从厨房后门上街溜达,即使今天商铺都关门,可街上人流依然如织,还是有挑担的货郎在做生意,卖些过年的小玩意儿,做家长的也乐意买几件哄孩子。
温谷山熟门熟路地在一处巷子里找到一个小酒摊,一个人坐在摊子一角喝酒,能让他这样的大厨认可的酒摊子自然有几手绝活,摊主给了他酒和小菜,就独自一人窝到灶边瞌睡。
正独自一人吃着喝着,隔壁桌来了两个客人,喊摊主拿了酒菜,一开始只是二人小声地互相劝酒,等一瓶温酒下肚,那二人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我就觉得奇怪了,那个白蔻是犯官家眷,她自己都是个官婢,凭什么这会儿又飞黄腾达起来,她一个小毛丫头,何德何能,能把那些几十年经验的老厨子给比到臭水沟里去。”
“凭什么?不就凭她姓白?你小点声,她现在风头正劲,这里又是天水坊,别叫别人听见议论起来,传到她耳朵里去。”说话的人谨慎地回头四下看,温谷山低头喝酒,假装没有听见,那人扫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怕什么,她又不是天王老子,还说不得她了?我就是不服气!怎么了?不行啊!?”
“你服不服气关白蔻什么事,她又不给你烧饭吃。”
“我就不信了,她一个小毛丫头,不就是鸭池坊混出来的,命好进了晔国公府,偏偏顾白两家祖上都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有从龙之功,有袍泽之谊,才叫白蔻这丫头片子一下子站住了脚,不然换到别的府里,她现在还只是个粗使丫头呢,哪有侍候世子的机会。”
“是呀,你都说她命好了,那她就是命好嘛,从她进了晔国公府起,她的好运就来了,挡都挡不住,看看她给世子经营的生意,做得多红火,听说今年赚了不少呢。”
“哎,可是哥们,你说,她不过是个十来岁未及笄的丫头,她哪懂得那么多?”
“那我哪知道啊,我要是能知道白蔻的商业秘密,我也赶紧赚钱去。那个顾世子手上二百亩的土地啊,都要建工场,等到建成了,这每年得赚多少钱啊。”
说话这人捻着手指,想象着自己在数银票,口水都快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