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的喉头抽动了一下,干咽了一口唾沫,心里不禁嘀咕这二百亩地难道真的买太多了?
“陛下,当初购地时官府并没有阻止我们世子的大手笔,那就说明律法是允许私人一次性购入大宗土地,现在地契都到手了,四至图也画好了,可不能反悔了,那会影响朝廷声誉的。”
“要不是看在是顾昀购地的份上,你真以为官府会让私人手上一次性囤积这么多土地?”
“既然如此,陛下就请相信我们顾昀世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你别开口闭口都是顾昀顾昀,他就是一个只管掏钱的东家,你才是全权打理生意的掌柜,朕就问你,你到底是怎么计划的?”
“很简单,工场做到垄断,为工场提供各类原料的生意伙伴也会跟着财,他们赚到了钱,就会有动力雇佣人力扩大生产,那些受到冲击而倒闭的作坊主虽然可怜,但他们完全可以凭自身的手艺转行去做工人,有一技傍身,就不愁找不到饭吃。大家都有钱赚,国库才有税收,陛下您是喜欢国库盈余呢还是赤字呢?”
白蔻才不会声嘶力竭的保证达成垄断后一定保持市场稳定绝不人为操纵市场,这种话对圣人说没用,本地市场秩序是父母官的职责,作为国家最高统治者,他更关心的层面是社会秩序和国库增收。
“小丫头,你倒是挺会抓重点的。”
“陛下,商人都是逐利的,谁都想坐在行业顶端叱咤风云,让我们世子坐上那个高度,总好过让平民商人坐上去。他有身份限制,本就肩担社会道德和社会责任,多少人盯着他,他也不会容许自己行差踏错,税金他一定会如数缴纳,而不会通过调整做账手法来耍花招。但是想想其他做着专营生意的商人们,不说别的,就说那些盐商,他们每年缴的税真的和他们做的生意匹配吗?他们在自己家一个个都是顶天巨富,除了明面上的官盐,私下还做着私盐生意,所得利润全进了自己口袋,国库没多收到一文钱的税,就连应给的官税都能在账面上涂抹几笔而减少下来。盐商们远离京城,朝廷监督不到位,地方官员又可能与他们沆瀣一气,追税的难度太大,可晔国公府就在京城,这二百亩地的工场就在陛下您的眼皮子底下,世子想逃税也得看您答不答应。”
“既然你这样说,想必肯定不介意户部官员隔三岔五地登门拜访?”
“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只要来了就有好酒好菜招待,要不要介意那是世子的事,他才是东家,奴婢只是替人做事吃人饭而已。”
“嘿!”圣人突然一巴掌拍在桌上,“白晓山那个榆木疙瘩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油头滑脑的女儿!”
隐形人一样的喜公公马上伸手安抚圣人,白蔻微微欠个身,拿起圣人的茶杯到茶桌前续了一杯热水回来,奶茶自然是不必煮了,今天侍茶的目的其实就是来聊天的。
帐篷外的人听见里面动静纷纷一哆嗦,太子一挥手,禁军士兵马上围拢过来,像第一天那样将龙帐围成一个圈,谁都不许踏进圈内。
圣人喝了水,顺了气,看着老老实实站在下面的白蔻,指着她抖了抖手指头。
“你平时跟顾昀说话也这么油头滑脸的?”
“奴婢与世子说话坦诚,一是一,二是二,利弊讲清楚,责任划分好,然后各人做各人的事。”
“这话倒是说得不错,权责清楚好做事,所以朕的户部官员上门,有意见也该是顾昀,跟你没关系。”
“陛下圣明。”
“少拍马屁。”
白蔻抬手行礼,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