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帐附近的所有人再次听到帐篷里传出的声音皆都吓得不轻,消息迅速传至皇后的凤帐,顾昀再也坐不住,匆匆行礼告退就往外冲,他的兄弟们也纷纷跟上。
叶皇后也有些弄不明白了,圣人怎么会对白蔻这么大的火,赶紧吩咐太子追上顾昀,拉住他不要在御营里喧哗。
此时大臣们也陆续赶到,站在离龙帐稍远一些的地方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既然是白蔻奉召在里面侍茶,能让圣人大雷霆的也就是她家的案子,白蔻也是胆大,竟然敢惹怒圣人。
顾昀在人群中找到了他的父亲,白蔻是晔国公府的丫头,圣人连续怒,晔国公当然一定要赶来的。
晔国公见儿子与太子在一块,而且一群人还是从皇后的帐篷里出来的,立刻叫到身边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但顾昀见身边人太多,摇摇头推说只是与皇后娘娘说些闲话逗乐子。
大臣们讨论了一圈,见龙帐内又安静下来,一时间都拿不准这是不是没事了,于是全都站在原地没人离去,最后还是太子出面把众臣劝散,提了顾昀和他的兄弟们又回皇后帐中坐着。
帐篷里,圣人喝了水后歪在龙椅上慢慢地调整呼吸,白蔻默默地收拾了桌案上的茶杯,拿茶巾擦干一桌的水。
做完这些事后,白蔻就想走了,过去的事她已经完全弄清楚了,既然是造成了如此悲伤的后果,她自知没脸再求恩赦,一切为了恢复自由身所做的算计现在看来都是可笑的笑话。
可看圣人现在的样子,白蔻也没胆说她想告退,于是不停地偷瞄喜公公,希望他能给个台阶打破现在的僵局。
喜公公还没来得及开口,圣人先现了白蔻的企图,一声冷哼,白蔻马上低垂眼帘,腰背挺直,一脸乖巧。
“挤眉弄眼,想干什么?”
“陛下若是没别的吩咐,奴婢想先行告退,差不多是时间去做下午茶的点心了,客人们都在等着呢。”
“你居然还有心思惦记你的比赛?!”
“无论生什么事,也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奴婢在鸭池坊这几年,学到不少道理,吃饱睡足之后,先前还烦恼的事情,可能就已经不值一提了。”
“哼,歪理!”
“对奴婢来说就是道理,毕竟作为一个厨艺学坊的学徒,任何事都比不过吃饭睡觉这两样天大的事。”
“但现在你并不是受人欺负的可怜学徒,你给顾昀打理家务事和生意,朕相信你如今遇到的各种难题绝不是睡一觉起来就觉得无所谓的程度。”
“情绪激动时不做任何决定,吃饱饭,睡一觉,冷静下来,心平气和才会思路清晰,不会被人误导,才能找到正确的解决办法。”
“怎么听上去你好像在教训朕怎样做事?”
“奴婢不敢!”白蔻低头弯腰抬手行礼,冷汗都下来了,这个锅坚决不能背。
“你父亲白晓山口笨舌拙不擅言谈,但你祖父白业宏却有一副伶牙俐齿,你这张嘴倒是比你父亲强,有几分像你祖父。”
白蔻在心里默默叹气,再次抬手行礼,圣人一再地回忆往事,可见双方之间曾经关系亲密,但再好的情分也经不起肆意作践,那场欢迎宴之后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圣人见白蔻的脸上流露出哀戚的神色,满腹的话一下子烟消云散,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自嘲自己怎么跟一个小姑娘这么大的火,简直有损帝王颜面。
“行了,时间不早了,做你的点心去吧。”圣人疲惫地揉揉眉心。
“奴婢告退。”
白蔻礼毕,后退三步,然后转身大踏步地走出帐篷。
圣人看着白蔻离去,抬起手指着还在轻微晃动的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