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全部相坐无言,宫正辉最是自在,他知道自己现在处在最安全的环境下,在那最危机的关头,幸运地被最可靠的自己人救了,舒服地抱着毯子继续睡觉。
顾昀面色僵硬,一会儿瞪白蔻一眼,一会儿又牙痛似的看看睡得正香的小孩子,一会儿与弟弟面面相觑。
大年初一进宫拜年,顾昀见过这个孩子,是太子的嫡长子,尚不满五周岁的三皇孙宫正辉。
皇孙出宫,身边随从可以说人数多到密不透风,却居然一身脏兮兮地独自出现在自己的马车里,顾昀不但觉得牙痛,还觉得头痛,他希望是皇孙调皮甩掉随从独自行动然后幸运地被白蔻捡到,而绝不希望是皇孙被卷入了什么危险事件,至于怎么跟白蔻牵连上的顾昀已经不想再深思下去。
白蔻抱着双手靠在车厢门的壁板上,一遍遍地回想先前千钧一的画面。
这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做女侠,还一下就干倒了两个成年男子,她对此没有愧疚感,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也不怀疑那两人的伤势有多严重,她对自己的手上分寸很有自信,那两个人在她离开现场时肯定重伤,就看路人几时现他们咯,要是现晚了那就失血过多呗,反正她身上少得可怜的同情心才不会随便施舍。
骗坏人不叫骗,所以白蔻当时才会大方地叫对方留下财物滚蛋可等人一转身她就飞刀偷袭,既然已经嗅到了雇人行凶的阴谋味道,又怎能让任务失败且看过自己脸的人活着把消息传给雇主。
在确认身份前白蔻就已经现可疑之处了,那小鬼身上的衣裳面料非比寻常,可身边却只有一个随从跟着还被杀掉了,而她从元和宫一路逛过来也没见街上有人在寻孩子,显而易见这极有可能是一起蓄谋已久里应外合的诱拐计划,那个下人或许就是拐出孩子来交人的,只是依旧被干掉了。
白蔻偷偷打量了顾昀一番,见他面色依旧紧绷,心知他肯定知道这个宫正辉的确切身份,白蔻自己还是有点糊涂,因为她真的不知道皇子皇孙们的排行都对应着谁,想想皇家子嗣的高死亡率,按序齿排位的子女们随时可能会因为哥哥姐姐的意外夭折而排位上升。
车厢里的沉默一直保持到大家回到天水坊,白蔻这才叫醒宫正辉,给他穿好鞋子整好衣裳,尽量把他弄干净,当作临时来家玩的小客人,当车夫将马车稳当地停在钟鸣院门外时,先下车的顾昀很自然地将宫正辉抱下马车,牵着他的手叫上弟弟一块进了他的院子,白蔻一边交待素婶清理车厢,一边随手打赏车夫,比平时要多一块小碎银,让车夫明智地闭上嘴巴。
而钟鸣院的丫头们就当真以为是二位少爷出门玩,朋友的幼弟喜欢他们带去的吃食,哭着闹着要跟来晔国公府做客,只得留宿一晚,明天送回家去。
顾晨在哥哥房里坐了一会儿,趁着丫头们都忙着打水给辉少洗手净面,顾昀把宫正辉的名字告诉弟弟,让他赶紧回去转告父母亲,父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
六少爷蹦蹦跳跳地回到己诚堂,先去给母亲请安,没想到母亲正忙,耳房里丫头走进走出,不是说话的时候。
大夫人了解自己的儿子,见小儿子面露犹豫之色,不知是不是在外面碰到了什么事,淡定地吩咐他别忘了给父亲请安。
顾晨立刻辞了出去,到正房里去寻父亲,大老爷就坐在书房里看书,见小儿子一到家就来请安,欢喜地放下书把他抱在膝头上问他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爹爹,我们带了个客人回家,要在家里过一夜。”
“可以啊,那个客人叫什么名字?谁家的孩子?”
“宫正辉。”
大老爷和蔼的笑脸瞬间结冻,“你再说一遍,叫什么名字?”
“宫正辉。”
“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