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沈婠打算自己回房,不要他送。
“……别闹。”男人皱眉,语气严肃。
“我已经退烧了。”沈婠定定看着他。
“这不是理由。”
“我自己可以。”她再次强调。
“沈婠,你在害怕什么?”男人轻笑勾唇,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到女人脸上,是赤裸裸的探究和深挖。
“你觉得呢?”她在怕什么?
沈谦突然低笑,胸腔出磁性的共鸣音:“原来你都知道……呵呵……”只是不愿承认,更不愿面对。
沈婠避开他过分灼人的视线:“别忘了你的身份,哥哥!”
说完,夺过他手里的药,转身回房。
男人伫立良久,最终一声轻叹逸出唇畔,竟不知苦涩居多,还是自嘲更甚。
……
傍晚六点,沈婠睡了一觉起来,正洗漱完就听见敲门声。
“谁?”
“是我。”
沈谦!
她扎好头,走过去开门,“有事?”
“你想让我站在走廊里说?”
女人蹙眉。
“再怎么说我也把你送去医院,还是你的哥哥。”他一字一顿。
哥哥……
他最排斥的身份如今却是接近她的唯一筹码。
沈谦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沦落成这幅鬼样子,明明知道不可以、不能够、不应该,却还是无法从泥沼里挣脱,甚至隐隐希望陷得更深。
“进来吧。”她侧身,让路。
男人迈步入内,见桌子上的药根本没动过,忍不住皱眉:“你没吃?”
“……”
他目露冷光,沉沉看了沈婠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取了干净的杯子,接了温水,最后把该吃的药品放在瓶盖里一并递给她。
如果沈婠没看错,他刚才取药的时候根本没看说明。
哪种药吃几颗,他都记在脑子里!
沈婠忽然觉得这种“体贴周到”不应该出现在两人之间。
他们是敌人,是各自夺权掌控明达的绊脚石,从她成为总裁的那一刻,不,应该更早,从踏足沈家的那天起,他们就注定相争,不死不休!
“你在想什么?”
沈婠不应。
“为什么这样看我?”
她仍然是不语。
沈谦看了眼手里的杯子,表情带冷,眼底却一片温润:“接着。”
女人不动,他便强硬地塞到她手里。
“还有药。”
沈婠只能当着他的面,吃下去。
他接过空杯放到一边,不见外地下达命令:“去换衣服。”
“?”
“永林那边第三次约了,不好再推。”
沈婠眉头骤紧:“你明明很清楚,我们就算不跟那边交涉应酬,永林的招标项目多半还是落到明达头上。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参与这种毫无意义的饭局?”
“我们不担心,但你想过没有,永林那边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笃定?”
“……”
“从永林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需要明达;同样的道理,我们所传递出的信息和讯号也要安他们的心。生意是相互的,你来我往才有合作。”
沈谦的意思不难理解,简单点说,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推杯换盏,宾主尽欢,借此向永林传达“愿意合作”的意向。
经此试探,双方在招标会上就能默契地“狼狈为奸”了。
对此,沈婠必须承认有道理,因为上辈子她赴过的饭局数不胜数,敬过的酒多不胜多,当然深谙这背后的“潜规则”。
但身体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被自己败坏的。
“给对方一个暗示不就行了?为什么偏要走饭局的形式?”
“我们肯给,也要对方肯信。”而普遍的信任都是在酒杯上建立起来的。
沈婠:“你可以自己去。”
“别忘了现在你才是明达总裁。”
“永林是有多大的面子,一个CEO难道不够?”
男人在公事上固执得可怕,目光已经沉凛下来——
“这是你的职责。”
沈婠反口相诘:“难道我的职责不应该是拿下这个合作项目?”
“现在就是必经过程!”
不管沈谦好说歹说,沈婠咬死不去。
最终,男人压抑着怒气,一字一顿:“最后问你一遍,去还是不去?”
女人挑眉,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要我去?”
“是。”
“好啊,”表情淡漠下来,眼底覆盖一层寒霜,嘴角的笑却愈灿烂,“那就去吧。”
沈谦愣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毕竟沈婠倔强他不是第一次领教。
“你……”似乎有话要说。
可惜,沈婠没有给他机会。
走过去把门拉开,做出送人的姿态:“请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男人前脚刚踏出,便听砰的一声——
门从里面关上。
一刻钟后,沈婠穿着小黑裙、踩着高跟鞋出现在他面前。
明明是很正常的打扮,裙子设计剪裁并不暴露,妆容也是以清爽自然为主,但她皮肤太白,在黑色的映衬下愈凸显。
再加上裙子的长度在膝盖上方,将女人一双纤长的小腿露在外面,晃眼一看,竟比骨瓷还要精致三分,令人心痒难耐,想要知道摸上去是种什么感觉。
沈谦第一时间半眯双眸,看上去就像苛刻的打量,实则却是借此掩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与灼热。
她很美,他一直都知道。
从她踏进沈家,闯入他视线的第一眼,沈谦就无比确信。
虽然沈婠瘦得像根竹竿,穿着最廉价的白色连衣裙,神态怯懦,弱不禁风,宛若路边一朵无人问津的野花,但沈谦还是从她身上现了别人不曾现的美丽。
经过一年多的调养,她脸上恢复了正常的红润,虽然依旧纤瘦,却不似之前苍白。
“我好了,走吧。”稳稳地走过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是了,还有气质这种东西,永远不会变。
她始终是山巅难以融化的白雪,孤冷清寒。
“去加件外套。”沈谦鬼使神差地开口。
他不是没见过身边女人比这更暴露的打扮,但此刻面对沈婠,他就是忍不住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