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脚下一滞,还以为自己被现了。
可实际上,陆深几人看都没看她,而是齐齐转向手机,好像里面有什么吸引人的宝藏!
沈婠也颇觉好奇,下意识朝屏幕看去……
一场打戏正如火如荼上演,而其中一个主角是……她自己?
没错,就是昨天在夜巴黎七楼会客厅生的一切,此刻尽数呈现在视频里。
“我靠!操酒瓶了!动作要不要这么帅啊?”陆深已经选择性遗忘了曾经骂沈婠是狐狸精的话,此刻两眼放光,一脸崇拜。
邵安珩比较理智:“她怎么会找过去?谁递的消息?”
楚遇江摇头:“我和凌云忙着观战、打架,哪有时间?”
再说,当时那种情况,一个女人能派上什么用场?就算要找忙手,也绝对不会考虑沈婠。
凌云点头,算是肯定了楚遇江的说法。
陆深挠挠自个儿下巴:“不是你俩传的消息,难道是六哥自己?也不对啊……他那么宝贝沈婠,肯定不愿意让她搅和这种破事儿,又怎么可能告诉她具体地点?”
不是楚遇江和凌云,也不是权捍霆,总不会是二哥那边的人吧?
陆深说出这个猜想之后,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
众人看他的眼神也一言难尽,好像比智障还低两个档次。
凌云:“有没有可能是她自己找过来的?”
“怎么找?先,她并不知道生了什么;其次,也不清楚我们在哪儿;最后,就算她知道生了什么,也知道了具体位置,夜巴黎第七层,你以为是菜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楚遇江抽丝剥茧,层层递进,道出问题关键所在。
众人一默,目露沉思。
沈婠没想到权捍霆在打斗过程中不小心拨过来的电话,竟然引出了这么多猜测,看来,大家都是福尔摩斯。
阴谋论玩儿得一个比一个深。
但真相其实很简单,权捍霆之前把她的手机号设置了快捷键,长按之后都不用屏幕解锁就能直接拨通。
至于通过手机讯号,定位所在地,这是周驰的功劳。
能上到夜巴黎七层,则全靠她自己。
有什么可好奇的?
“诶,你们谁按了暂停?继续放啊!我还没看到二哥被爆头……”陆深最不喜欢纠结,他的脑子更愿意用来装有趣的人和事,至于那些烧脑的问题,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想。
简单,粗暴,但行之有效!
视频画面继续播放。
拍摄的角度恰好正对进门的位置,所以从沈婠出现,到她顺手拿起酒瓶,再悄无声息靠近,最后毫不犹豫手起瓶落,整个过程可以说她是绝对的主角。
在看到权捍霆“中枪”那一瞬的震惊与悲恸,到以为最快速度冷静下来,寻找武器,伺机报复,她的反应相当连贯迅速。
说她无情,可人家却拼了命地替权捍霆报仇。
说她有请,可人家全程一滴眼泪也没掉。
正常女人碰到这种情况,先应该是尖叫吧?
然后嚎啕大哭?
最后扑在男人僵硬冰凉的尸体上,悲痛欲绝?
总之,不会是沈婠这种反应。
她太冷静,冷静得像台可以瞬间屏蔽七情六欲的机器。也不知道究竟生什么样的事,承受了何种的痛,才能让她崩溃到流露出一丝应有的脆弱?
邵安珩看在眼里,愁在心头。
为权捍霆愁的。
在他现有的认知里,最可怕的女人有两种——
六亲不认的杀手,心如蛇蝎的毒妇。
可现在嘛……他觉得还有一类,也同样可怕。
那就是像沈婠这种,内心强大的女人。
先这种女人心里有执念,且仇恨比希望带给她们的力量更大,也更为阴暗;其次,为了这个执念,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命。
而这个世上无论男人女人,不要命的人才最恐怖。
邵安珩不知权捍霆怎么挑的,好女千千万,却偏偏选中沈婠。
这可是个巨坑!
但身在坑里的人非但不想跳出来,反而还乐在其中,高唱:“我有媳妇儿,我光荣,你们都是单身狗,羡慕嫉妒照单全收,我幸福来我最牛!”
牙疼!耳朵疼!浑身都疼!
倒也不是邵安珩对沈婠有什么成见,只是觉得权捍霆跟她在一起会被吃定,然后一步步朝忠犬的小路上狂奔!
他有点儿心疼这个兄弟。
不过人家自己愿意,屁颠儿屁颠儿上赶着,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爱情呐,你总是——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个动手,一个犯贱。
……
却说视频中沈婠拿起酒瓶,众人在那一瞬间也不由屏住呼吸。
就连楚遇江和凌云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目光专注。
他们当时虽然身处现场,但忙着跟宋景那边的一男一女过招,所以并未注意到沈婠的到来。
直到——
酒瓶碎裂的声音乍响。
阿冲轰然倒地,全世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靠——这谁啊?动作这么快的咩?”居然替宋景挡了一下,害他想看二哥被爆头的画面就这么没了?
陆深表示:不开熏!没劲儿透了!
楚遇江和凌云还好,毕竟提前知道结果,所以没那么失望。
但五爷您那一脸遗憾的表情是闹哪样啊?!
“快看,还有后续!沈婠直接跟二哥卯上了!哇嚓!她哪来的勇气?那是宋景啊,她怎么敢?”
反正,陆深是不敢的。
邵安珩:“……老六这个师父教得不错。”
沈婠那几招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就是力气小了点。
当然,最后结果并不意外,沈婠被反应过来的宋景完虐,千钧一之际——
“来了来了!六哥英雄救美。”
“爷这一套操作简直秀出天际。”偶像剧都不敢这么演。
“老六是不是反应有点慢?”
“五哥,这你就不懂了吧?危急关头现身才能突显存在感啊!出手早了,就不值钱了。”
“是这样吗?”
“当然!”陆深顺嘴一接,说完才反应过来这声音好像不对,不是邵安珩的,是个女人!
他猛然抬头,对上沈婠似笑非笑的双眼,浑身巨震,瞳孔骤缩。
楚遇江和凌云蹭的一下从沙上站起来。
“沈小姐!”嗓门儿洪亮,跟喊口号似的。
以为声音大就能掩盖心虚吗?
呵呵。
相较而言,邵安珩则淡定得多:“弟妹。”
“五爷,我记得您一向不喜欢凑热闹。”
“确实不喜欢。”他一个做研究的,最爱清静,怕人打扰。
沈婠挑眉。
只听他一本正经道:“但这个不算热闹。”
“……”
楚遇江和凌云溜得最快,转过头,就已经看不到人了。
蓦地,邵安珩唇畔漾开一抹笑。
沈婠一脸莫名。
“遇到你,老六福分不浅。”一个肯为自己拼命的女人,权捍霆睡着都该笑醒了。
邵安珩说完,转身离开。
沈婠眨眼,目送男人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她这是……变相被夸了?
其实陆深也想溜来着,但时不我与——
他坐在沙上,沈婠就站在面前,怎么溜?往哪儿溜?
“小七爷,视频好看吗?”
“还、还行。”
“哦,那你跟我说说,怎么个‘还行’法儿?”
“这个……”
沈婠坐到他旁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不急,慢慢想。”
“哈哈……”他干笑两声,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就剧情惊险,主演给力,尤其是那个动作戏相当到位!”
“小七爷平时喜欢看电影吗?”沈婠突然问道。
“……偶尔看看。”他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之前的教训告诉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话出口前,陆深斟酌再三。
“看完有写影评的习惯吗?”
他摇头。
影评?啥玩意儿?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写作文。
沈婠双腿交叠,坐姿慵懒:“可我刚才看你评价得很起劲嘛?”
“哈哈哈……那个……随便说说而已……”陆深尬笑得脸都快抽了。
恰好这时权捍霆从书房出来,沈婠跑过去,“阿霆,刚才小七爷说他看了几部动作片,还写了影评,想让你帮他看看文笔如何。”
陆深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写影评?”权捍霆一脸见鬼的表情。
沈婠眯着眼,看向沙上装死的陆深。
后者忸忸怩怩站起来,“是、是写了影评……”
权捍霆狐疑的目光逡巡在两人之间,敏锐地捕捉到沈婠眼底一闪即逝的狡黠。
然后,他就懂了——
“行,拿过来我看看。”如果他没记错,小七最讨厌的就是写作文。
啧!不过沈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两人又在闹腾什么?
虽然疑问不少,但丝毫不影响六爷做决定——
当然是坚定不移站在媳妇儿这边,对不住了兄d!
陆深眉头打结:“那个……我还没修改润色……要不还是算……”了吧?
“明天我有空。”言下之意,你明天再交上来,不着急的。
说完,搂着沈婠离开。
留下陆深一个人站在客厅中间兀自凌乱:“啊啊啊啊——影评!评个毛!”
大家都看了,凭什么抓他一个人的小辫子?!
狐狸精!狐狸精!
陆深对着沙靠枕一通猛捶,好像那是沈婠的脸:“什么帅呆、酷毙都是假象!承认吧,丫就是一狐狸精,谗言媚上,专为挑事儿来的!”
过分!
太过分!
简直过分到极点!
这时,Lolta忽然出现,机械声透着一股严肃:“破坏性行为,请立即停止,否则将采取强制手段!”
陆深动作一僵,“靠——机器人都欺负我?!还有没有天理?”
Lolta:“没有天理,本宝宝只知道‘地理’,请问是否查询?”
“……”
“陆深啊,你活得太辛苦了!”心疼地抱住寄几。
嘀嘀嘀!
“正在生成检索——陆深!已生成。”
姓名:陆深。
年龄:三岁。
心智:不成熟。
喜欢:闹腾,唯恐天下不乱。
讨厌:写作文,吃苦瓜。
……
“擦!原来是你个小婊砸出卖我!说谁给你修改的设置,把我资料全换了?!”只有一个地方没换,那就是讨厌写作文!
难怪沈婠一出手就打蛇三寸,敢情是这个黑萝莉在作妖!
“我我我——杀了你!”陆深掐她脖颈。
Llolta纹丝不动:“笨蛋!机器人是不用呼吸,没有感觉的。”
“……”
“呀!你怎么又摸我胸?!大流氓!”
“你不是没感觉吗?我就摸!就摸!就摸!”
“住——手——”
嘀嘀嘀!警报声响彻整个客厅,然后,“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咚!
只听一声闷响,陆深倒在地板上,一脸懵逼。
Lolta:“自我测评,过肩摔,完成指数100分——Prfct!”
陆深:“我不活了!”
听闻警报从实验室上来的邵安珩:“都说了,机器人也是有尊严的,你怎么不听?Lolta劝你善良,唉……”
中午,沈婠下楼吃饭,陆深躲在卧室写作文。
下午,沈婠准备出门,陆深趴在客厅茶几上写作文。
见到她,冷冷一哼,脑袋上扬,像只孤傲的花孔雀。
沈婠脚下一顿,调转方向朝他走去。
花孔雀秒怂,“你你你你……还想干嘛?!”小眼神儿防备又警惕,黑梭梭,亮晶晶,还有那么一丢丢可爱。
沈婠觉得像两颗葡萄,圆滚滚,滴溜溜。
“诶,问你个事儿。”语气温柔,态度好得不能再好。
陆深往后挪,撇着嘴不说话。
沈婠见状,一把按住他肩头:“躲什么?我要真想把你如何,你以为你躲得掉吗?”
妈妈呀!这女人太可怕了。
“早上那个视频从哪儿来的?”
“……”
沈婠咧嘴,恶意满满:“信不信我能再让你写十篇。”她屈起指节,敲了敲茶几,旁边就是陆深写了大半天还不到一千字的“影评”。
威胁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陆深秒丧:“楚遇江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