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风从市政回来之后,接连开了两个会议,直至临近中午时分,秘书办成员进会议室告知有客来访,且看着他的目光颇为隐晦。
后者结束会议朝办公室而去询问道;“是谁?”
“好像是沈董老公,”秘书支支吾吾道,有些不敢言。
沈南风略微疑惑看了秘书一眼,沈清前脚回去,陆景行后脚就来了?
何事?
而后,沈南风前进的步伐猛地一停,似是想起了什么。
眸光微眯,带着小小困惑。
站定数秒,才抬步向前而去。办公室内,亮堂一片,沈南风的办公室装修风格和摆设与沈清的近乎相同,最为相同的,是他桌面上那盆火红的映山红,耀耀生辉,险些让陆景行失控砸了这间屋子。
映山红……挺好,陆景行缓缓点头。细看这映山红的花盆都与沈清那盆相同无二。身后,大门被推开,沈南风推门而入,站在门口望着陆景行,目光平平,无过多情绪。
不认为他是来找沈清的,但……也不认为他是来找自己的。
“陆少。”
“我以为沈总应该喊声妹夫,”陆景行阴沉冷笑开口。以往觉得没什么的事情现如今都足以拿出来细细追究。
他与沈清结婚多年从未听过他们之间以哥哥妹妹互称,以前觉得没什么,如今想来,细思极恐。
陆景行随意的一句话,让沈南风微微眯了眼。
“喝什么?”他问,随意而又漫不经心。
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陆景行闻言,微微转身,阴沉的目光落在沈南风身上,后者瞳孔微缩,有些猜疑的苗头迸出来。
“你觉得我是来找你喝茶的?”男人阴森的话语落出来,带着嘲讽。“不然呢?陆少大老远过来找我谈人生谈理想?”他笑问,但笑不及眼底。
“人生理想?那是马克思该干的事情,我今日来、谈的是沈先生与我太太的前程过往,”陆景行似是不准备隐瞒,直言开口,望着沈南风的眸子都带着冷意与狠辣。
后者拿着文件的手稍稍一紧,后背不自然的僵硬了番,心底沉了沉。有些事情,当事人已经放下了,可身旁人却不见得。
面对他的静默,陆景行面色似乎更是难看了些。“沈总最好还是先把门带上,”陆景行好心提醒,沈南风许是知晓了什么苗头,反手带上门,片刻,野狼般的男人突袭过来,沉重的拳头落在脸面上,霎时便能感觉鲜血充斥口腔之内。沈南风轻挑眉,望着眼前戾气丛生的男人,在其准备来第二下时抬手挡了下,一时间,办公室内俩人厮打成一团,陆景行是谁?军区阎王爷,身手了的,沈南风饶是在厉害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怎么看,都有点想单方面的撵杀。
“陆少大老远来就是收拾我的?”沈南风伸手用大拇指抹去嘴角的血渍,冷笑望着眼前怒火丛生的男人。“惦记我老婆?”陆景行阴冷开口,屋子里的气压霎时降了降。
而沈南风亦是顿住了,心里压着一股子难以置信,似是不曾想陆景行会知晓这些事情。
他与沈清的那段感情,在他放下许久之后,人家正牌老公找上门算账来了?
真特么操蛋。
“惦记你老婆的人多了去了,陆少是不是要一个个收拾过去?”脑子里千回百转之后,沈南风如此开口回应他,且还是含着笑意开口。“前程过往的事情陆少在拿来说是不是有些没意思了?按你这样的做法,当初沈清在知晓你与严安之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弄死她,哪里还轮得到你们陆家表演慈悲心肠的戏码?”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还是沈清在陆景行面前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击能力了?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已经跟沈清吵过了才来收拾我的吧?谁没有那么一两段感情?我遇见沈清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我俩六岁相遇,你在哪儿?陆景行,你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又哪里来的资格去对我与沈清的过往感到愤怒?你能让时光倒流?还是你忘记了你是怎么得到沈清的?怎么逼迫她结婚的?怎么为了政治算计她的?你有哪门子的资格在这儿怒火中烧?”
陆景行当初的所作所为,放在2013年,那就是大众少女口中所说的人渣。
渣男。
可偏生、人家段位高,即便是强奸了人家,也想要让人家对他感恩戴德,如今、因为多少年前的事情来上纲上线,哪里来的资格?
多年前,他与沈清相遇,相知,相守,这一路走来,二人克制隐忍,从未有过逾越,而如今,陆景行却因为这种事情找上门来,当真是好笑。陆景行文闻言,笑了、频频点头,一个现如今还惦记这他老婆的男人在给他上思想政治课?
换做常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强势霸道的陆先生?
沈南风为了这几句话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陆景行一路碾压他不在话下。“你打死我最好,那样沈清就能狠下心离开了,彻底离开,而不会在让你有死而复生的机会,”他无所畏惧,问心无愧,才敢如此说。
这段感情,无论是沈清还是他,都已经放下了,现在的相处模式,不过是后妈带过来的儿子那么简单而已。
倘若是陆景行从中插一脚,便不同了。
哐当一声,陆景行猛地将人甩在地板上,被摔的头晕脑胀的沈南风良久之后冷笑出声。
“六岁遇沈清,她失了母亲,我陪她一路走到现如今,陆景行,若说先来后到,你是后来的,若说感情至深,你爱权利胜过爱沈清,我为了她,愿意输干身上的血去救她一命,你行吗?我为了她,可以抛弃自己的姓氏,你行吗?我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你行吗?怒火中烧?觉得愤怒?觉得被带了绿帽子?倘若我与她之间真有什么,哪里还有你陆景行?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很好的当权者,一个攻于心计善于谋划的政治家,但绝对不是一个很好的丈夫,你逼迫她放弃自己的事业,向你靠拢,你的爷爷为了将她拉入陆氏集团不惜让我釜底抽薪,陆景行,我巴不得你弄死我,而后解救沈清出苦海之中。”
陆家的人各个都是魔鬼,个个都心怀鬼胎,在他们眼中,除了利益在无其他。
他们会为了利益聚到一起去,也会为了利益而分开,严家与彭家便是最好的例子。
“你哪里来的自信我弄死你沈清一定会脱离苦海?”
“因为我们二人问心无愧,”沈南风撑着身子起身,擦去嘴角的鲜血,冷笑的面庞依旧未减半分。
“你的可悲之处在于我与沈清二人都对那段感情放下了淡然了,你才后知后觉将这件事情闹上台面,你们陆家人算计起自家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感情?他们已经放下了,但陆景行不信。
在他看来,婚后,沈南风依旧给沈清送东西,这便不算放下。
“你所谓的放下就是依旧给我太太送花送狗?”陆景行冷笑开口,似是听了天大的笑话。
“陆景行,多少夫妻离了婚还能做朋友呢?你是否管的太宽了点?”沈南风冷嗤开口。
他的强势霸道,早有耳闻。
“我在你之前遇见沈清,你有什么资格来过问呢?即便是分手了,我也是她哥、即便不是她哥、那也是合作伙伴,”说着,他撑起身子站起来,扶着墙壁才得以站稳,望着陆景行冷声开口;“你哪里有半分资格?觉得我跟她的关系让你恶心,离婚啊!彻底解脱啊!”沈南风不要命的在激怒陆景行,似是大有一副想要眼前这个男人抽死的架势。
陆景行立在他不远处通身阴寒,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不难看出他此时在激励隐忍。
“比起你因为权力算计婚姻,沈清比你好太多,若她对我尚且还有半分意思,我绝对会拼尽全力与你作斗争,而你不见得能争得赢我,毕竟,我占了那么多年的先机,”这话、沈南风刻意为之,似是不说出来心里不好过。
换句话来说,看见陆景行不好过,他瞬间舒坦。
砰、陆景行一脚落在沈南风腹部,让他撞到墙,在度回弹回来。
后者捂着腹部疼的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气才开口道;“你爷爷为了将沈清拉进陆氏集团,当真是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算计你们还将我带进去,陆景行、我是该同情你还是该祝福你?”一语点醒梦中人,陆景行在拿到那些东西时从未想过办公桌上的文件袋出自哪里,此时、面对沈南风的刻意挑衅,他似乎理智稍稍回笼。
望着捂着腹部疼的龇牙咧嘴的男人,周身冷意更甚。
“世人都说沈清心狠手辣,但你们陆家人比沈清更甚千万陪,她心狠手辣,但只要沈唅与唐晚不主动招惹她,便不会将利刃对准他们,她不喜沈风临,可从未动过手段将他送进地狱,但你们陆家呢?打着仁义礼智信家庭和睦的幌子算计了沈清多少次?陆景行在我看来,沈清离了你,才是沈清,在你身旁,她不过是一只被折了翅膀的大鹏,即便你让她遨游四方,也是在你圈起来的四方之内。”嫁给陆景行之前,她是展翅翱翔的大鹏,嫁给陆景行之后,那个男人自诩给她自由,可这自由,也是在陆家的囚笼之下进行的,
沈南风许是觉得这次的火烧的不够旺盛,浇油的时候丝毫不手软。“那也不是你可以多嘴的事情,”陆景行冷沉开口,冷怒的视线落在沈南风身上。
无论他跟沈清之间如何,那都不是他可以插手管辖的。
“你口口声声说你们二人是前程过往,前程过往就是依旧对她关心不断?沈南风,倘若不是尚且还想跟沈清过下去,我今日定能要了你的命,”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自己老婆跟什么前程过往藕断丝连。
更甚是她们在同一屋檐下,每日都能相见。
如此思来,陆景行的面色更是冷怒。
沈南风目光落在陆景行身上,带着皮平平淡淡的温和,而后,望着他良久之后才道;“陆景行、抓住前程过往不放的人是不会幸福的,倘若沈清抓着你曾经伤害她的事情不放,辰辰也不会到这个世上来。”这句话、沈南风自肺腑。
他知晓今日陆景行来找自己所为何事,也知晓这个男人怒气冲冲恨不得能弄死他,他甚至是刻意去激怒他,只为这人在暴怒边缘尚且还能看清事实。
“看破不说破,人生才能好好过。”
这日、章宜恰好送文件下来,见陆景行满身怒火从沈南风办公室出去,而后推门而入,办公室内一片狼藉,原本意气风的男人此时闭着眼眸靠在墙边微微喘息着,面上衬衫上都是血迹。
“他怎么你了?”原本是要送文件来的人伸手将东西扔在地上,跑过去蹲跪在其身旁焦急问道。
后者微微掀开眼帘,摇了摇头,章宜见此,怒不可歇,伸手掏出手机欲要打电话。
“干什么?”“我要告诉沈清,陆景行简直就是个疯狗,”此时的章宜,微微失了理智,在见到沈南风被抽的去了小半条命时,她的手都是抖得。
哐当、沈南风一扬手,章宜的手机被扔到了沙处,她诧异望向沈南风,只听其道;“告诉她、让她跟陆景行离婚?且不说现在她与陆景行的婚姻万众瞩目,辰辰怎么办?”“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为了他着想,”章宜咆哮,泪水顺延而下。“该打、活该我当初懦弱无能,给不了她未来还要掺和她的生活,如今正牌老公找上门来,应该的,”说着,男人缓缓靠上墙壁,狠狠呼吸了声。
对于沈清、沈风临当初给他制造了多少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才会良成大错,倘若是她当初足够勇敢,哪里还有陆景行的事情?哪里还会让她在婚姻中过得撕心裂肺?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章宜身后狠狠推了他一把,继而蹲坐在地上,哭的抽搐。
“他凭什么打你?是你守着沈清走过艰难困苦的,他陆景行算什么?不过是个半道上强取豪夺的流氓一个,如今、不感谢你曾经陪她走过艰难困苦时刻,却还要将毒手伸向你,他凭什么,没有你,哪里来的沈清,”多年前,沈清国外受重伤,沈南风与她鲜血交融,恨不得去了一身血救她一命。
这些事情生的时候,陆景行又在哪儿?面度章宜的哭喊质问,沈南风淡淡温温的视线落在窗外阴沉的天气里,而后及其吃力的搀扶着身子起身,往沙而去,捡起章宜的手机递交给她,话语冷冷;“这件事情别让沈清知道,如果,你还想她好好过的话。”有些事情,不能说,便不说。
说出来、不过是多一个人痛苦而已。
“可……”
“跟了她这么多年,何话该说何话不该说你应当心知肚明,有些话适合烂在肚子里,除非你别有所图,”最后四个字,沈南风望着她的目光寒了寒。
似是警告,又似是提醒。而这方,总统府,沈清蹲坐在地上将书房里散乱的一切都默默无闻收拾好后,搀扶着桌角起身,站定好一会儿才能动步子走路。
在面对自家丈夫的狂风暴雨后,她并未泣不成声,也没有任何不适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