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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连续三次宣言,用的都是史书记载口吻,这是要让所有人全都明白他的坚定,让人知道他的意思不可更改。
众目睽睽之下,满场鸦雀无声,李云伸手轻抚李祐的小脑袋,语气终于变得缓和下来,轻声道:“从今天开始,世上再也没有李祐,你的名字叫做李白丁,身份是大唐渤海国主的第八个弟子……”
李祐看似不懂,好奇眨眨眼睛,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咽咽道:“大堂哥,我母妃怎么办?”
其实他不是不懂。
李云轻轻吐出一口气,继续轻抚李祐的小脑袋,温声道:“你可能不知道,你母妃不可能再活在世上,原本我只以为她教导你的方式不对,可我没想到她竟然偷听大唐的朝会内容,偷听朝会内容也就罢了,她还专门根据朝会内容教导你争抢,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么?这是怂恿子嗣意图谋反。”
后宫不得干政,何况还是谋反!
这种事不管放在哪个朝代,犯错之人都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李祐小脸苍白,哭的更加凶狠,他突然使劲抓着李云胳膊,满脸哀求道:“大哥,大哥,没有这件事,根本没有这件事,我母妃没有偷听早朝,刚才是我在故意撒谎。求求你,不要让她死……”
可怜一个小孩子,哪怕母亲再怎么坏再怎么阴,但是在孩子眼中母亲永远是母亲,天底下没人能够替代母亲的位置。
李云轻轻叹息一声,忽然俯身趴在李祐耳边道:“你母妃不会死,但她也不能活!”
这话说的有些矛盾。
什么叫做不会死不能活?
李祐仍旧嚎啕大哭,显然不能听懂李云的暗示。
李云无奈只能继续解释,趴在他耳边再次低声道:“我故意用春秋笔法说她生了肺痨,并且向世人宣告阴妃将要隐居,这既是对她的保护,也是不想伤了你的心,否则你的母亲因我而死,你怕是一辈子都要记恨我,我虽然不怕记恨,但我不想让一个小孩子活的痛苦……”
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突然语气变得坚定,郑重道:“还有一件事,你须得谨记,你以后不能喊我大哥,你应该改口喊我师父,楚王李祐已经死了,世上多了一个李白丁。”
李祐小脸挂泪,怔怔看着李云道:“我不再是李祐,我以后是李白丁……”
“对!”
李云点了点头,忽然转眼看向李世民,语气肃重道:“陛下,臣的处理您可还满意?”
李世民虎目一闪,目光之中分明带着纠结,好半天过去之后,这位千古雄才大略帝王才道:“朕,不满意!”
皇帝的声音很冷,透着一股子森然,在场大臣们心里一突,就连李效恭都变得脸色苍白。
所有人都在心中产生一种恐惧,他们生怕李世民因为此事和李云翻脸,一个是大唐皇帝,一个是渤海国主,倘若这两人反目成仇,恐怕整个天下立时变得水深火热。
唯有李云面色不变,似乎早就猜到李世民会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但见李云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突然双膝一弯噗通跪地,语带诚恳对着李世民道:“二大爷,侄儿的处理您可还满意?”
又问了一遍可还满意?
刚才喊的是陛下,问的是臣处理您可还满意。
现在喊的是二大爷,问的是侄儿处理您可还满意。
虽然问的事情是同一件,但是问话的方式变了个样,如此语言转换之下,代表的意义也截然不同。
一个是站在君臣角度,一个是强调彼此亲情,在场大臣不由自主看向李世民,几乎所有人都在忐忑皇帝的决断。
仍旧是众目睽睽之下,李世民的目光还是纠葛,似乎心中正在天人交战,委实难以下定决断。
如此又是过了良久,满场变得落针可闻,李云就那么抱着两个孩子直直跪在地上,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去影响李世民的思考。
终于,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
陡然放声大笑,语气带着释怀,隆声道:“你若是问陛下可还满意,信不信朕立马出兵灭了你的渤海国,可你问的是二大爷可还满意,朕这个二大爷岂能有所不满?都是自家人,做的是自家事,你是皇族第三代的最长者,所有皇家子嗣都得喊你大堂哥,自古长兄如父,可以代为行权,不管哪家的弟弟妹妹犯了错,你都可以依仗大堂哥的身份去管教,既可以打,也可以罚……”
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紧跟着又道:“至于你插手宫嫔安排之事,朕亦不觉得你有什么错。你是大唐第一诸侯,以后会成为整个皇族守护神,大宗正管的是族谱,渤海王管的是族规,虽然阴妃是你长辈,但她犯了规矩应当受罚。”
皇帝这番话也用了春秋笔法,把阴妃触犯大唐律法改为犯了族规,既然是犯了皇室族规,那么处理者自然也来自皇室,李云虽然不是李氏皇族的族长,但是李世民却趁机给了他一个皇族守护神的名号。
这个名号乃是临时而加,偏偏任何人都无法来挑理。
也没有人愿意来挑理。
所有大臣全都长出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猛听李世民又是放声大笑,皇帝突然转头看向房玄龄那边,沉声开口道:“汝是宰相,领衔群臣,不但位于众臣之,而且担负着圣旨的拟定……”
这话说的无头无脑,偏偏在场所有人全都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但见房玄龄一脸郑重点头,拱手行礼道:“陛下放心,臣会办妥,渤海国主所说的三段话,臣会原封不动誊写下来,然后请您用印,咸使天下闻之。”
李云说的哪三段话?
第一段,说的是阴妃生了肺痨,自请隐居渤海,从此改为贤德隐妃,一生不见世人之面。
第二段,说的是楚王李祐悲伤母妃病疾,大哭不止,吐血三升,太医救治不急,当日薨死离世。
至于第三段,说的则是李云为了迎接皇帝车架,所以不远千里跨越渤海而来,结果在路上收到两个徒弟,分别是包杀生和李白丁。
房玄龄说要把这三段话抄在圣旨上,其中的意思不用说也很明白,这是要把李云说的事情坐实,通过圣旨传扬给天下人听。
不愧是大唐第一宰相,难怪能成为皇帝的心腹。
李世民甚是满意,不过却又再次开口道:“史书上也要这么写,朕不想见到儒家胡乱用笔,此事若是不严加控制,恐怕民间会多出许多本野史……”
皇帝的担心不无道理。
自古儒家就有撰写野史的习惯。
野史和正史不同,野史经常会记载真正的内幕,并且由于儒门势力太过庞大,所以导致野史这东西禁无可查,读书人偷偷写了先藏起来,等你皇帝死了几十年以后再传播,这种办法即便天王老子也只能干瞪眼,对于写野史的人简直莫奈可和。
但是房玄龄却呵呵一笑,直接用反问句回答皇帝道:“陛下此忧,臣问谁敢?”
陛下此忧,臣问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