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靖安侯府正门大开,各大宾客陆续上门,那场面,比起人家初婚还要隆重的模样。
叶鹤文本来觉得太过了些,毕竟不是头婚,殷婷娘年纪又大,但叶承德坚持。叶鹤文想到自己的孙子,便同意了。
正厅里,叶鹤文和苗氏坐在上的太师椅上,宾客乐呵呵地挤了满堂。
叶玲娇和叶薇采躲在角落里,姑侄俩正在嘀咕着。
“瞧瞧,不过是迎那个贱妇回来,居然弄得这般盛大,几十岁的人了,还是黄花闺女头一遭上花轿么?都不害臊。”叶玲娇低声道。
“瞧着比上次大姐和二姐成亲还要盛大!当时二房为了压住丑闻,已经可着劲地办了,这次来的人居然比上次还多。”叶薇采小脸铁青,眼圈都红了。
叶薇采的心情别提多复杂和糟糕了。
她作为一个庶女,以前跟主母和嫡姐处得多好啊,现在突然要换一个,而且一瞧就不是善桩,叶薇采心情说不出的焦灼。
叶玲娇听着这话,冷笑一声:“能不热闹,人能不多么?以前一张帖子,一家人可能也就有三四个,现在一张帖子,恨不得一家十几口全来了!毕竟这么奇葩的事儿,百年也遇不上一遭,人人都想瞧一瞧这个热闹。”
“不论如何,现在这样,都是给她做面子了。”叶薇采说着紧紧地拧着帕子。“以后,怎么办……”
“你放一万个心吧!”叶玲娇嗤一声笑了,“棠姐儿说,让咱们好好凑一凑热闹,这越热闹,到时脸越响,过几天有大戏看呢!让咱们搬好小板凳,准备好瓜子,到时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大戏!”
“真的!”叶薇采听着双眼一亮。
“又不瞧瞧你大姐姐是谁,这么能打,什么时候吃过实质性的亏。”叶玲娇说。
叶薇采一想,觉得也是。以前叶梨采瞧着声势浩大的样子,结果,现在都蔫了。
“恭喜恭喜。”这时张家被引着进门。
张博元、张宏和孟氏都来了。
同为叶家姑爷,自从褚云攀中举之后,张家和褚家便暗暗地较上劲了。
后来褚云攀中了状元,张家心里便憋了一口气,现在叶棠采和温氏这般作法,张家不自觉地笑了。
张博元比起以前瘦了一大圈。脸颊微陷,虽然还是英俊的,但哪里还有当日少年秀才时的翩翩风采。但今天他格外精神,双眼精光闪烁的。
张博元大踏步走到叶鹤文身边:“祖父,怎么大姐和姐夫没有回来?这是娘入门的大日子啊!”
提到叶棠采两口子,叶鹤文脸上一黑,到底顾忌着褚云攀是个状元,便沉声道:“行了,今天先这样吧!”
“迎亲回来啦!”外头响起一阵阵热闹的欢呼声。
接着便是礼乐声和炮竹声,不一会儿,便见叶承德一身新郎喜袍,牵着一名凤冠霞帔的女子走进来。
叶承德一脸乐呵呵的,喜得什么似的。
张博元看着叶承德这模样,突然想起自己娶叶梨采那时,也是这般乐呵呵的,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现在却……
想着,张博元猛地摇了摇头,不,他不过是时运不济而已。
叶伯父和婷姨他们一定会幸福的!只要他们越幸福,叶棠采和褚云攀便越难受痛苦,他张博元也会越高兴!
叶棠采和褚云攀这对贱人夫妇的倒霉日子便是从今天开始!
叶承德与殷婷娘已经站到了中央,司议喊着拜天地,不一会儿就拜完天地,被送入了洞房。
荣贵院的卧室里,已经布置一新,到处张帖着大红的囍字。
叶承德满是期待地掀了头盖,看着殷婷娘那标志娇美的容貌,叶承德露出满足的微笑。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达成心愿了,以正妻之礼迎了她进门。
但想到那天她跟许大实离开的情景,心里到底有些不自在。
但下一秒,他意志又更加坚定,这是给他们的磨难,一段美满的感情,会要经历这些的。
虽然心里还是膈应,但总是安慰了自己一翻。
喝过交杯酒之后,叶承德与殷婷娘说了好一会话之后,就出去了。
殷婷娘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沉了沉,到底在他心里面留下了一个疙瘩,以后她定要好好经营,把这个疙瘩给抹平。
叶承德出去之后,许瑞也进门了,一群人呼啦啦地去了宗祠,由曾六叔公主持,许瑞就这样入了叶家族谱,改姓叶,并记上嫡妻嫡子的身份。
许瑞跪在叶家列祖列宗面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那天他回去找许大实,不知怎么的腿弯一酸,就滚到了山坡下,接就就晕了过去,等他再醒来,许大实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瑞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许大实会突然出现,破坏娘的婚礼,破坏了认祖归宗的事情,没想到,现在还未出现。
这是怂了不敢来,还是出了意外死了?
反正不论如何,这个人一定要解决掉!
若非这个许大实回来了,他定要使尽法宝逼着叶棠采和温氏回来,给他娘敬茶。
众人回到大厅里吃席宴,外头请了德明班回来唱戏,一片可乐热闹。
老叶氏和大叶氏等人坐在柱子榜的一桌,正被戏台上的戏逗得哈哈大笑。
这时叶玲娇笑着走过来打招呼:“姑母。大姐,二姐。”
“啊,是玲姐儿啊!”老叶氏看到叶玲娇便笑了笑,大叶氏和小叶氏也跟她打了招呼。
叶玲娇在老叶氏身傍坐下:“姑母,你是不是明儿个就回备州了?”
“对啊!”老叶氏点着头。
“明儿个是让我爹送你回去么?你们姐弟好不容易才见一面。”叶玲娇道。
老叶氏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连忙点头:“对!就让你爹送回去。去把你爹叫过来。”
叶玲娇双眼微闪,欢喜地连忙奔了出去,不一会儿,就领着叶鹤文过来。叶鹤文坐到老叶氏身边,笑着说:“大姐你叫我?”
“明天我就要回备州啦!你送一程吧!咱们姐弟好久没在一起了,但在这里,我睡不好。还是回备州妥当,你送我一程,姐弟好说说话。”老叶氏说。
“啥?送你?”叶鹤文皱起了眉,这备州离京城可要四天的路程。叶鹤文有些不情愿地道:“我还得上朝呢!而且我这副老骨头,颠来倒去的,受不了。”
一听这话,老叶氏就不高兴了,气道:“你这副老骨头颠不得!难道我就年轻力壮了?我都七十多岁了,你一句话,我这副老骨头就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现在让你送我一程而已,便推三阻四的……呜呜……”
老叶氏说着,就伤心起来,老人家总会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小情绪。
“哎,大姐,你怎么哭了?”叶鹤文吓了一大跳,而且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连忙安慰她:“好好好,明天送你回备州。”
老叶氏听着,觉得弟弟还是关心自己的,这才心满意足,抹着泪点着头。
叶玲娇唇勾挑起一抹笑,然后叫来阿佩,让她给叶棠采报信儿。
热闹了整整一天,众人这才散了,孙氏跟着张家的人,一起去了张家。
叶梨采是三月初二生的孩子,现在还未出月子,正躺在床上逗着自己的儿子。
这段时间,得知温氏的事情,叶梨采憋着的一口气,总算舒出来了。
“太太来了。”外面响起柳儿的声音。
“梨姐儿,让我见一见我的好外孙。”孙氏走了进来,连忙把叶梨采的儿子抱进怀里。
“娘,如何了,那个婚礼。”叶梨采急道。若非她要坐月子,她恨不得飞过去看叶承德的婚礼,好看叶棠采如何打脸。
“还能如何,弄得像娶个公主一样。”孙氏气不打一处出,恨恨道。
叶梨采听着却笑出声来了:“报应!”
“你还笑得出来,这个许瑞进门了,就是嫡长子,荣儿什么都没有了。”孙氏说不出的愤怒。
叶梨采才不管这个,她现在恨透了叶棠采,一心只想看叶棠采倒霉,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畅快。
……
大明街秋家,叶棠采正伏在案上描花样儿,秋桔和惠然在打下手。
不一会儿,阿配就过来了:“大姑奶奶,姑娘已经按你的吩咐,怂恿了老太爷明天就去备州,十天八天回不来。”
叶棠采听着就笑了:“很好,替我谢谢你家姑娘。”
“大姑奶奶,你要干什么啊?”阿佩却急得抓耳挠腮的,“能报复世子和那个外室吗?”
“你们等着瞧好戏就是了。”叶棠采淡淡一笑。“对了,婚礼如何?”
阿佩撇了撇嘴:“可热闹了,比去年二姑奶奶的婚礼还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娶个天仙呢!不过是个半老徐娘而已,咱们都替他臊得慌。”
说完,阿佩就离开了。
秋桔急道:“姑娘,今天客人多,为什么不让许大实闹上门来啊?到时只要证实许瑞是许大实的亲生儿子,老太爷就会把殷婷娘和叶承德赶出门了。”
叶棠采冷笑:“这样太便宜他们了。瞧这婚礼多热闹,许瑞认祖归宗时多高兴。等他们坐实了这名份,再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