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给小姑介绍婆家来了。”许瑞听着叶鹤文的话,微微一笑。
“怎么,难道是你的同窗?”叶鹤文挑着眉。
想到许瑞念的书院,叫明州书院,虽然不及国子监,但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学院,里面的学子家势自然不会差。说不定也是个能中进士的。
想到这,叶鹤文眼神便有几分热切。
“不。”许瑞却是摇了摇头,“是苗家,苗基和。”
“什么?”叶鹤文一惊,脸色就变了:“这个苗基和可是个断袖!嫁给他,我们靖安侯府的脸面往哪搁?再说,这样一个人,嫁了,一辈子就是毁了。”叶鹤文还是有几分心疼叶玲娇的。
叶鹤文又道:“瑞儿,是不是那个苗家过来,让你说项的?你不要笨,被人给骗了。”
“并不是苗家让我来说项,再说,我与苗家也没有交集。”许瑞说,“祖父怎么不想一想,出了这种事,谁受到最大的打击。”
“不就是那个苗基和。”叶鹤文皱着眉说。
许瑞眼底掠过嘲讽,也怪不得叶鹤文明明是三甲同进士出身的传胪,又是勋贵之后,混了几十年却只混成个管图书的。这正治臭觉,也太不灵敏了。
“是太子!”许瑞说着,唇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
听到这两个字,叶鹤文一惊。
叶鹤文被降了品,但却没有降职,仍然是秘书少监,但却从原本的正四品成了从五品,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天出了苗基和的事情后,他觉得丢脸丢大了,就算退了亲,这苗基和也是他的内侄子。他不想被同僚嘲笑,所以连请了三天的假。也不想听外头的事情,下人们也不敢在他跟前提起。
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影响到太子了。
“究竟怎么回事?”叶鹤文道。
许瑞把苗基和与太子之间的流言说了出来,叶鹤文倒抽一口气。
许瑞说:“现在太子那边受流言所攻,只要小姑嫁给了苗基和,就能证明苗基和不是断袖。”
“可是……太子那边……”叶鹤文衡量着这样做究竟值不值。
他记得以前,他向太子献了好几次殷勤,都是石沉大海,连个响儿都听不到。
以前也不过是一些钱财物品而已,没有了就没有了。但现在,这个是他的女儿。是他自小就疼爱的闺女。若这样嫁给了苗基和,而太子那边去像以前一样,一点反应和回报都没有,那他就亏大了!
叶鹤文道:“以前好几次我们往太子府送东西,结果……唉!再者,只让你小姑嫁给了苗基和,就能解决事情吗?就怕咱们自作聪明,把人赔进去了,结果一点作用都没有,还得不到太子的一点好。”
“祖父放心。”许瑞说,“我已经见过太子殿下了。除了把小姑嫁出去,殿下那边还会有别的动作,两双作用之下,就能解了殿下的困境。”
“什么?”叶鹤文听得他居然见到了太子这座真佛,激动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进去太子府见过他?怎么回事?”
那可是太子啊,不是什么人都见的。他堂堂一个侯爷,亲自上门给送礼,结果只请到花厅,让一个管事招待一下,然后就让走了。哪里想到,许瑞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举子,居然能见到太子。
许瑞说:“我跟殿下有一点渊源。”然后说出自己与太子如何结识,然后又说到上次秋家的事情。
叶鹤文听得一阵阵的激动,自己的孙子果然是个有能耐的,居然能得太子的青睐。如果此事办妥了,自己的孙子便算是搭上了太子这艘大船,扬帆起航,一飞冲天便指日可待。
所以,这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将来太子即位,只要瑞儿好好地走,说不定能位极人臣!
越想,叶鹤文心里就是越激动,都要红光满脸了。
可是,叶玲娇那里……自己为了孙子而卖了叶玲娇,不是成了卖女求荣,把女儿推入火坑的无耻之徒了吗?
“咱们这样做,都是为了小姑好。”许瑞说。
叶鹤文听着便是一怔,“这……”
“我听说了,小姑与表叔自小青梅竹马,订亲好些年。小姑一直深深思慕着表叔,只是气不过他不喜欢她,喜欢男人……所以才一气之下退亲。”许瑞说。
叶鹤文听着便是双眼一亮,点头:“对对!玲姐儿以前可喜欢苗基和了。现在不过是她意气用事。不嫁苗基和,她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咱们帮一帮她,别让她后悔终生。至于断袖什么的……外头不知多少爷们养男孩儿玩,但最后还不是好好的成亲生子,夫妻恩爱么?苗基和不过是一时糊涂,婚后自会醒悟。”
说着,他心中的愧疚就慢慢消失。
又道:“现在苗家也是水深火热……咱们这样做,也是帮了苗家。苗家自然会对玲姐儿感激涕零,还不如珠如宝地疼着。”这哪里是火坑,简直是福窝啊喂!
说到这,连叶鹤文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那祖父回去就跟苗家商议一下,然后给各家下帖子,还是原来的成亲时间——这个月二十六。现在还剩半个月。”许瑞说。
叶鹤文觉得眼前一条康庄大道在自己和许瑞面前缓缓铺开,情绪激动地点头。接着又皱眉:“只是,你祖母那里……”
对于这个妻子,因着比他小了将近二十多岁,老夫少妻,自然是疼的。现在他要把她最宝贝的女儿……不,她就是个不明事理的,到时准不明白他的苦心。
“祖母那里,祖父何必多费唇舌。”许瑞说,“直接圈着禁在屋子里即可。等成了亲,她自然欢喜。”
二人再次商议了一会,然后就离开了烩味天下。
一路下楼,叶鹤文脚步轻快,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
回到家,他也不回安宁堂。而是叫了刘二,点了十个粗手粗脚的婆子,走进安宁堂,把院大门关上,然后把整个屋子团团围起来。
叶玲娇那处也是一样。
苗氏正在屋子里打络子,忽然听到外头传来几声吆喝声,就见钱嬷嬷被赶了进来。
“钱嬷嬷,你们在外头闹什么?”苗氏抬起头。
钱嬷嬷走进来,沉着脸:“老太太……外头不知怎么了?咱们是不是被抄家了?”
“你胡说什么?”听到这话,苗氏一惊。
“外头跑来几个婆子,把我推进来,不让出屋子。”钱嬷嬷声音带着些惊慌。
苗氏听着脸色一变,扔下手中打到一半的络子,然后掀开帘栊走出去,果然看到十个八个婆子守在那里。
“你们干什么?啊?”苗氏一惊,要走出去。
但那些婆子却把她推回去,冷声道:“老太太,家里有要事,暂且不能出屋。”
苗氏又惊又怕,不知外头生了什么事,难道真是家里遭逢巨变?
她不敢轻举妄动,没得为家里招来祸端,只能暂时在屋子里呆着。
叶鹤文雷厉风行,关了苗氏和叶玲娇之后,就去了苗家,跟苗基全谈话。
苗家正为苗基和的事情焦头烂额。
苗基和事,本来他就觉得没脸见人。但越是没脸,却越要出门,才能显得坦荡荡。但前天他正要上朝,不知吃错了什么,上吐下泻,拉得肠子都快出来了。
倒成了他没脸出门见人,才请了病假。如此,更加坐实了苗基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