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喜欢你,想和你结婚(2 / 2)

夏初真的打开门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自顾走向门边。可是,眼明手快的梁牧泽又一次死皮赖脸的拽住她,“执行任务,早上才到。”

夏初不看他,冷冷的说:“跟我有关系吗?”

梁牧泽嘴角噙着笑,反问道:“你不担心吗?”

夏初的心,不小心又跳漏一拍,可是她扔咬着牙装作漠不关心的反问:“我应该担心吗?”

梁牧泽说:“夏初,不要绕,有什么话直说。”

直说?那就直说好了!夏初瞪着他说:“梁牧泽,你必须还我清白。你们整个特种大队的人跟复读机一样,见了我就没有别的话,一直嫂子嫂子的叫,什么意思?”

梁牧泽不动声色的说:“就是字面的意思。”

夏初恼了。说出来会死吗?会不会!她不甘示弱的回呛道:“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请问少校您问过我的意见吗?说一句话会死吗?比上战场还可怕吗?”夏初狠狠踢了他一脚,甩开他的手开门就走。

梁牧泽知道,绝对不能让夏初就这样走了,他们实在没什么机会单独相处,他不想一见面就这样呕着气,甚至“恶语相向”。

已经跨出办公室的夏初,今天再一次被拽回来。那瞬间她其实在担心,自己的胳膊会不会断了?

梁牧泽一个用力把她拽回房间,另一只手顺势把门重重关上。夏初整个人被他按在门板上,他们紧贴着彼此,面容相近,气息可闻。

夏初看着眼前这一张让她抓狂、也让她不能不喜欢的脸,紧咬着牙努力想挣脱他的束缚,然而只是徒劳。

梁牧泽目光深深的望着她,声音深刻的开口道:“夏初,你知道我的心思。”

“我不知道!”夏初理直气壮的反驳,仍然不忘瞪着他。

正因为太忙不能时时守在夏初身边,所以才那么着急的打报告结婚,早点把她绑在身边,他才会放心。可是当天晚上就有任务下来,没有时间通知她。近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他可以理解她生气。而且看起来,被别人称呼“嫂子”,她似乎也挺乐意接受。可是面对他时,就是一副“臭脾气”。

梁牧泽的脸一寸一寸的靠近夏初,夏初后退无路,后脑勺紧紧贴在门板上,眼睛盯着他,努力镇定,然而心早已经不受她的控制,心脏跳动的节奏已经完全被他所掌控。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心跳加速,因为他的一句话而伤心,为他执行任务而担心,为他胜利归来而骄傲。

“好吧,夏初。”

梁牧泽轻吐着她的名字,夏初下意识的觉得,他应该会说些什么。她屏住呼吸,佯装着自己很镇定。

“我喜欢你,想和你结婚。”梁牧泽声音低沉磁性,缓缓吐出这一句话,一丝丝红晕从耳后蔓延至脸颊。

夏初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在颤抖,他的一字一句如有千金一样重,砸到她的心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可是他说的话,不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愿意和我结婚吗?”而是“我想和你结婚”。什么都是他想,却不想夏初会不会愿意。再说了,单单一个喜欢,就准备把人绑一辈子?美死你。

“我不想。”夏初瞥开目光看向别处,声音坚定的说。

梁牧泽没有想到夏初会如此干脆利索的拒绝,脸色瞬间沉了许多,摁住她肩膀的手劲儿更大了。

夏初被的肩膀被摁的很疼,她呲着牙忍着痛,仍然说:“听见了吗?我说我不喜欢,也不想,你也不必再耽误时间了,现在让我回去,我还有……”

梁牧泽俯身,一口含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生生把她的后半句吞进肚子里。先是充满报复意味的啃咬,然后又慢慢温柔。不再像上次那样的浅吻,舌头长驱而入,攻城略地,似是要搅个天翻地覆。

夏初被吻的晕头转向,胸腔里的空气似是要被抽光,整个身子都失去力气,只能将手臂挂在他身上以支撑着自己不会因为腿软而倒下。

两具灼热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夏初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软绵绵的“任君宰割”,没有力气推开他,更没有力气反抗。他的手紧紧抚着她的腰,隔着厚厚的衣物,似是还能感受到他如烙铁般灼热的手掌。

不知过了多久,梁牧泽才愿意放开她,离开前,又似是不满足,牙齿厮磨她软软的唇瓣,一股血腥之气在嘴里散开。

夏初立刻清醒了!他居然把她的嘴巴咬破了!丢死人了,不能活了!

夏初眼睛睁得圆圆的瞪着梁牧泽,可是他却笑着,一脸的得意,分外碍眼。夏初越气恼,大脑还没有配指令,行动却已主宰了一切。她垫底脚尖,狠狠反咬了梁牧泽一口。而且咬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嘴唇。似是泄,把所有恼怒都倾注在牙齿上,狠劲儿的咬着。直到有血腥味在唇腔里散开,夏初才肯松口。

梁牧泽显然是没有想到夏初会主动亲他,虽然咬的成分比较大,仍然愣了神,夏初趁机推开他开门出去。这回,他没来得及拽她,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还留着她温度的门板。伸出手摸摸嘴唇,手指上沾染了红色血迹。他笑,眉眼中尽是幸福的神彩,虽然被咬,但是他的心情越来越好。

夏初出了办公室就急急忙忙的找楼梯,结果面对面碰上李政委。

“小夏?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去洗手间,呵呵。“夏初觉得自己心脏病要犯了,再这么一惊一乍的过下去,没病也逼出病来了。

李政委不解:“你不是应该在医疗室吗?”

夏初努力在脑海中思索答案,磕磕巴巴的说:“对对,是在,我我……去洗手间。”说完,她一秒也不肯多留,撒腿就跑。

李政委看着夏初着急慌忙的样子,忽然想起来,去执行任务的梁牧泽今天一早回来了,当即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于是长叹着笑骂:“臭小子!”

夏初确定自己嘴唇的红肿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才一路跑着的回到体检办公室,正碰上王欣出来。那姑娘眼珠子圆圆的瞪着夏初,特别不满的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夏初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因为私事耽误工作,于是道歉说:“下午你休息,我来。”

“肯定会情哥哥去了,‘军嫂’是吧?”王欣睥睨着她,酸溜溜的说。

夏初不接话茬,收拾着桌上的东西。王欣看她不理自己,心里更觉来气,特别不高兴的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开了。

中午,所有的医生在特种大队食堂用餐,和战士们一同吃饭。夏初看着以连为单位穿着迷彩的战士们排队进餐厅,饭前唱歌,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学校的时光。那时候的她们也和这些战士们一样,简单、充实,并且很快乐。

特种大队上上下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像普通部队那样,一个连一百多人。他们的一个连只有三十人左右,特种大队虽然是师级单位,可是全部人员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人而已。但是就这几百人,足以摧毁敌人多半的战斗力,演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董大队长和李政委陪着夏初医院的领导在一张圆桌子就餐。夏初等一系列无关紧要的医生护士分散在周围。

夏初坐的位置,对面刚好是空的。而梁牧泽眼神精准、身手利落,端着自己的餐盘子直奔而来,在她面前坐下。夏初本没有在意,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才抬起头,看到是他,脸颊一下子就红了。她不敢再看他,赶紧埋头扒饭,佯装不认识。

梁牧泽就坐后,把包括临近桌子的所有女医生、护士们给镇住了,彻底“惊艳”了。特种部队帅哥倒是不少,但是他无疑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英俊帅气、高大魁梧,气度不凡,是位年轻有为的少校。眉宇间的英气和气质,是一般人所没有的。

这些医生中,有几位是参加过演习的,认出他就是那个在医院里说自己心脏不舒服,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夏初眉目传情的少校。夏初不是听不到,只是不想和他们费口舌,有些事情解释就是掩饰,更何况他们说的也没错,她的确和梁牧泽眉目传情了,那又如何呢?

忽然,一双筷子伸进夏初的盘子,夏初愣愣的看着梁牧泽当着所有的人面把她不吃的红萝卜挑到自己的盘子里。

“你在干什么?”夏初低着声音,语气里有薄薄的怒气。

“不要浪费粮食。”对面的人完全不受影响,很执着的夹着红萝卜,把夏初的摄人的眼光抛诸脑后,更是把其他人当做空气。夹完红萝卜,他又把自己盘子里的红烧排骨夹给夏初,耐心之极。

“又干什么?”还上瘾了你?消停会儿行吗?夏初真的要抓狂了。她承认自己爱吃排骨,也承认特种大队的红烧排骨做的的确很不错。可是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所有的人“秀恩爱”吗?

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报复她的“那句不喜欢也不想”。特种大队还不够,现在要搞得她们医院的人也都知道——她夏初和梁牧泽是一家的。

夏初放在桌子下的脚狠狠踩在梁牧泽的脚上,用尽力气的踩,可是他穿的是军靴,又大又厚,她的小皮鞋根本对他形成不了威力,她只能踹他小腿出气,可是他依然纹丝不动的继续吃饭。夏初彻底泄气了,她真的斗不过梁牧泽,无论从脑力上还是体力上。

没有午休,医生们又进入新的工作中。一整个下午,夏初都在忙,而梁牧泽也很配合的没有出现。直到体检工作快要结束,轮到大队的各营长、中队长和董大队长、李政委等高级领导体检的时候,他才出现。

董志刚先一步抢了夏初面前的位置,跟小孩子一样故意不让给梁牧泽。梁牧泽耸肩坐在旁边,这可把王欣激动坏了。虽然这盆大餐已经有主了,但是能多说话多接触,还是很高兴的,没准下一秒俩人就分手,她的机会就来了不是吗?!

夏初还是老一套的叮嘱着董志刚,戒烟、酒、肉,已经检查完,可是董志刚还是继续坐着和夏初说话,直到梁牧泽走了,他才走。夏初对着董志刚挤挤眼,表示感谢,如果是她给梁牧泽检查,不定又要出什么洋相呢。

全部工作结束后,正赶上部队晚饭时间。董大队长和李政委拉着夏初的领导,说往年都是吃了饭就走,今年说什么也要住一晚上。还说,今天军区艺术团要来慰问演出,可以顺便看表演。领导实在推脱不了,勉强答应留下。

夏初还好,其他人特别的兴奋可以多留一晚,可以和中国最优秀的军人多一点儿相处时间。

艺术团的表演在大礼堂举行,晚餐后,夏初跟着大家一起去看表演。从进礼堂开始,她就觉得有点儿别扭,总觉得有人跟着她,走哪儿跟哪儿。可是扭头只看见一群小战士,并未现什么可以,所以她也没在意,跟着大家入座。夏初的位置接近过道,旁边还有一个空位置。一个上士坐在了旁边,姿势端正,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夏初看见了排的梁牧泽,戴着黑色贝雷帽的后脑勺,如果不是他侧着脸和别人说话,那么多相同的后脑勺,要认出他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夏初和旁边同事们轻声说笑,部队的大礼堂也不似普通的礼堂热热闹闹的,一排排的战士们正襟危坐,不说话也不笑,等着节目开始。

礼堂的大灯关闭,一片昏暗中,旁边的人站了起来,换成了另一个人。趁着舞台上微弱的灯光,夏初看清了身边的人,竟然是梁牧泽。

夏初蹙眉低声呵斥:“你把人撵走干什么?”

梁牧泽宣布主权:“这本来就是我的。”

夏初说:“你的位置在前面,我看见了。”

梁牧泽点头,眼里含着笑,“隔了这么远都能看见,夏初,你果然关心我。”

夏初气鼓鼓的将双手紧握成拳,下决心不再理他。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舞台,等着节目开始。

梁牧泽看见她的手握拳放在腿上,手指白皙如葱段般纤细修长,再看她的侧脸,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他抿唇,伸手用自己的大掌握住她的拳头。她的手好小,他的手可以将她的拳头全全包裹住,并且拉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夏初一下子慌了,心狂跳不已,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别的人注意,才小声说:“你疯了?快放手。”

梁牧泽不看她,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可是异常坚定,“不放。”

夏初还在挣扎,梁牧泽探头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却坚定的说,“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我死也不会放手!”

这句话,让夏初彻底安静了下来。低着头坐好,任他掰开她的拳头,和他十指相扣,任他玩儿一样揉搓着她的手。她庆幸这里的光线足够暗,这样外人才看不出她热的烫的脸。

慰问表演正式开始,不得不说,军区艺术团的姑娘们个个娇滴滴水灵灵,看得台下的小青年们热血沸腾。晚会开始后,众位将士也不再讲究什么军规军纪,鼓掌的呐喊的吹口哨的此起彼伏。

夏初以为梁牧泽也会看得很起劲,结果转头却现,那厮竟然歪在椅背上睡着了,真是太不给这些漂亮姑娘面子了。

夏初忍不住的一直看着他,他应该是因为执行任务多日没有休息才睡着的,这个时候一定很疲惫困乏。听说,他们每次执行重大任务回来,都会有一天的休息时间。而梁牧泽一整天都在大队出没,根本没时间去休息。是因为她在吗?想至此,心里泛出很多粉红泡泡,泡泡破掉就会洒下数不尽的甜蜜。

“喂,”夏初轻轻推他,“回去休息吧。”

梁牧泽挪了挪身子,微微睁开一条眼缝,闷闷的应了一声。

“走吧,松开手。”夏初说。他的手,到现在还死死攥着夏初的,即使是睡着了也没有松开分毫。

“你陪我。”梁牧泽看着她,声音低沉的说,因为疲惫,眼圈红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台上的音响和台下的噪杂,此时都与他们无关,他们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彼此,耳朵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夏初说:“我……不能离开。”

“陪我。”梁牧泽坚持,声音疲惫无力之极。夏初再也不忍心拒绝,退一步道:“你松手,我自己走。”

梁牧泽挑眉,眼里迅速闪过什么,夏初没有看仔细,人在下一刻已经被他拽了起来。动静之大,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梁牧泽就那样大步一迈,拉着夏初拾阶而上,越过一排一排的座位,走向侧门。

台上的节目还未到尾声,下面却出现了一众叫好欢呼声。大家都看见了,不苟言笑的梁营长,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一位身穿军装、扎着利落马尾的女子离开,而且是手牵手!这是多给力的噱头啊!可比台上什么歌舞有激情好看多了。

梁牧泽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看到,也好宣布:夏初是他梁牧泽的人,谁都别想下手!

坐在第一排中间的董志刚听见动静回头看向侧门口,李政委打趣着说:“我怎么说来着,你肯定拦不住。”

董志刚挑了挑眉:“拦不住?哼!我不批,看他有什么能耐。”

两人的对话让旁边的医院领导听得迷迷糊糊,他刚刚也看到有两个身影走出去,可是灯光昏暗且距离有些远,根本不知道是谁,他问:“有什么事吗?”

李政委赶紧笑着说:“哈哈,老汪,不如比比谁的报告先批?”

“啊?”被称作老汪的医院领导一脑子问号,根本不懂李政委在说什么,但是李政委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向舞台,开始认真看表演,他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推开礼堂大门,世界终于清静了。夏初整个脸依然在火辣辣的烧着,现在已经由不得她答不答应,整个大队都知道他俩的关系。不止!医院的人也在场,估计明天整个军区医院都会知道,已经搞得沸沸扬扬,夏初想拒绝都无从做起。他实在是,太阴险了!夏初恨得牙痒痒。

“生气了?”梁牧泽放慢脚步,拉着夏初在夜色漫步。秋天的晚风,有些寒意,本来就相握的手又更紧了紧。“冷吗?”

夏初没好气的摇头。

“不生气就好。”梁牧泽笑着说,疲惫不再。

他明知道自己摇头的意思是不冷,却故意左右而言他。夏初仍然窝着气,必须要泄一下,她说:“梁牧泽,独角戏是不是唱的很爽?”

“还好,咱俩配合默契。”梁牧泽停住步子,深情的往着夏初。他的眼睛中闪着光芒,比夏天时天上的星斗还要灿烂,双眸里那一旺深情的漩涡几乎能就把夏初吸进去。

努力不被他的深情冲昏头,狠狠吐出这几个字,“我很不爽!”跟着便一肘子过去,特别夯实的直接戳在梁牧泽脑门上,听到他一声闷哼,被戳到的地方立刻红了一片。

虽然遭受到攻击,可梁牧泽丝毫不生气,依然紧紧拉着夏初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他笑着问:“消气了吗?”

夏初瞥开目光冷声道:“一般。”

“那陪我散步,很快就消气了。”

夏初:“……”

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梁牧泽拉着夏初,穿过林荫道、穿过训练场。特种大队的院子实在是太大了,走过的地方都不带重样的,夏初走的都没力气,声音无力的说:“你不是困了吗,回去睡觉吧。”

梁牧泽看着她,想了一会儿说:“那你送我回家。”

见过这样的吗?一个大男人让一弱女子送他回家,而且还是在他的地盘上,怕有色狼还是怪叔叔?

见她不说话,梁牧泽压低声音商量:“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极有磁性,好听的声音划过心房。夏初承认自己是心太软,根本不忍心拒绝。

他们两个手拉手,从大队的侧门出去。站岗的战士看见了他们,先敬礼,然后笑嘻嘻的说:“营长好,嫂子好。”

夏初低着头,加快脚步过去,天知道,她是有多么不好意思,她脸皮可薄着呢!相反,梁牧泽却满意极了,当着他的面喊她嫂子,他的嘴角不吝啬的挑起,眼里写满了得意洋洋。他这神情仿佛在说:看看我媳妇儿,漂亮吧。

到了梁牧泽家楼下,夏初站住不走,看着他说:“行了吧?我要回去了。”

“送我上楼。”梁牧泽极为理直气壮的说,一点儿也不觉得羞耻。

夏初说:“你是男的,不该你送我的吗?”

梁牧泽问:“一定要这样?”

“废话,你见过有谁像你样没脸没皮,让女朋友送自己回家……”刚说完,夏初就后悔的想要舌头。自己在说什么啊?女朋友?夏初你自己才是没脸没皮的!

梁牧泽笑的特别开心,“那你先送我,我再送你。”

还送?那今天晚上不用干别的了,十里相送算了!站在梁牧泽家门口,夏初说:“这总可以了吧,你也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梁牧泽却仍不肯送开她的手,“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再走。”

“说什么?”

梁牧泽不回答,翻出钥匙开门直接把夏初推了进去,“随便说些什么。”

夏初的手终于被松开,手掌已经被握的出了许多汗,五指活动一下,确定没有僵硬。夏初原以为再也没机会回到这里,没想到的是,几个月之后再次重返。走的时候,是满腹的担心,而如今,心情自然是很好。世事还真是难以预料。

夏初走到沙边坐下,双腿交叠在一起放在茶几上,两只脚还晃哒晃哒,朗声道:“给客人来杯水。”

梁牧泽依言给她倒了一杯纯净水,夏初走了一路,又渴又累,端着杯子一饮而尽。水温刚刚好,不烫也不凉。

梁牧泽坐在夏初旁边,脑袋仰放在沙背上,闭着眼睛。夏初看着他的侧脸,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唇,脸庞犹如雕塑般有棱角,搭配在一起真的特别好看。

梁牧泽笑着问:“帅吗?”

“还好。”夏初轻声说。

梁牧泽睁开眼睛,一手撑着沙探着身子过来,似笑非笑的说:“着迷了吗?”

“没有。”夏初的身子一分一分慢慢往后撤着,他的目光灼热,她不敢看他的眼角,长长的睫毛在灯下洒下浅浅阴影,随着眼睛一眨一扇,凌波闪动,娇挺的鼻子、秀气的嘴唇,尖尖的下巴白皙的皮肤。梁牧泽仔仔细细的看着,竟有些出神了。

“着迷了吗?”夏初依照着他的话,开玩笑似的问。

“嗯。”梁牧泽诚实的点头。

“咳,”夏初赶紧推开他,脸颊绯红。在这样下去,会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她的眼睛赶紧看向别处,“那个,还不困吗?”

“还好。”梁牧泽坐好,又将脑袋放在沙背上。

夏初端着杯子喝水,手指摩挲着杯子边缘,声音缓缓的问:“执行任务前写遗书了吗?”

只要是执行有生命危险的任务,战士们都必须写遗书,不是说一定会出事故,只是这种事情真的没有办法预料,只能是以防万一。

梁牧泽点头。他只是那样淡淡无所谓的样子,却牵动着夏初整颗的心,让她觉得心痛,又觉得后怕。写遗书,就证明会有危险。还好,他安全回来了,没有受伤,还好这封遗书又废了。

夏初朝着梁牧泽身边挪了挪,盯着他的脸,缓缓问:“都写给谁了?”

梁牧泽身体僵了一下。没有睁眼,可是手很精准的抓到夏初的,紧紧握着,声音微哑:“有你,但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会看见。”

夏初低下头,一滴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的砸了下来。手反握着他的,紧紧地。那样的一封信她不想看见,这一辈子都不愿意看到。

梁牧泽温暖的手将她散落在脸颊的碎别在耳后,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残留的泪水。她的担心,是他所不能想象的,他不想让她担心,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

夏初再次重申:“一定不要让我看到。”

“放心,绝对不会。”不会让你看到我的遗书,我会为了你让自己在任何危险中活下去。不让你担心,不让你哭泣。

梁牧泽环住夏初瘦弱的肩膀,手臂一寸寸收紧。夏初的贴在他的胸口,泪水打湿了他的迷彩。

梁牧泽小心翼翼将睡着的夏初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看着她挂着泪痕的睡颜,心下一片满足。她是因为太累了吧,哭两下就睡着了。

客厅的座机铃声大作,梁牧泽赶紧冲过去捞起电话,回头看了看夏初,她并没有被吵醒,只是翻了翻身,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梁牧泽压低声音接通电话,董志刚暴怒之极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来,“你把人领哪儿了?赶紧给老子送回来!”

而梁牧泽完全不吃这一套,“她睡着了。”

“什么?”这一声绝对是盛怒,刚刚的分贝完全没法和现在相比,“你敢动她一指头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现在只想睡觉。”

“把夏初送回来。”

“明天早上。”

“不行!”

“明天早上。”

“老子说不行!”

“先这样吧,我已经一周没有休息。”

果不其然,最后一句特别有威力,电话那头的董志刚立马没了声音。估计是知道,梁牧泽执行任务太辛苦。特种军人找个女朋友不容易,能有时间和女朋友相处更是不容易。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梁牧泽累了一周,应该不会有什么精力干某些事情,所以夏初今晚应该是安全的。

梁牧泽回到卧室,在夏初的左边躺下,侧着身子看她熟睡的脸庞,粉粉的脸颊,嘴唇微微张开,嘴角微挑,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睡着的时候还笑着。

梁牧泽轻轻把她揽进怀里,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那香气侵蚀了他每个感官,让他感到安逸和满足。夏初动了动,在梁牧泽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从她表情就能看出来,她此时睡得特别香甜。

梁牧泽手劲儿有些重的捏着她的肩膀,强压下某些异样的感觉,深深呼吸一下,闭上双眼。整整一周没有好好休息,每日只能轮着浅眠,即使是睡觉也时刻警惕着,整个神经高度紧绷不敢有任何放松。他是负责人,要比其他人更加关注着情况、形势的变化。他们要完成任务,而他,更要尽力确保每个人的安全。

睡梦中的夏初,觉得自己脑袋被什么膈着,头皮有点儿不舒服。想换换姿势,手却碰到一堵墙似的东西。夏初手摸着,还有温度,她不记得床边有堵墙啊?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一抹绿、黑相间的颜色,顺着“墙”往上看。一张熟悉而且英俊的脸,眼睛紧闭着。

夏初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好会儿,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整个人被吓呆了!她怎么会和梁牧泽睡在一张床上?夏初猛的坐起来,紧张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看到完好的军装,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有关昨晚的记忆思绪陆续开始回笼,看演出时,被他拉出来散步,散啊散的就散回家。后来,他们说到了遗书。遗书,对,因为遗书,她哭了。她很害怕,很担心,怕他有危险,怕自己会在某日收到封皮上有她名字的白色信封。可是后来呢?莫非就那样睡着了?

彻夜未归!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领什么处分?医院会不会流言四起?反正自从认识裴俞,关于她的“绯闻”就不少,这回,又指不定怎么传呢。

夏初翻身下床,却被一把拽住,她回头,看到梁牧泽一只胳膊肘子撑着床,另一只手拉着她。他问:“去哪儿?”

“卫生间!这回你满意吧?把我的罪名彻底坐实了。”夏初瞥着他说。

梁牧泽靠过来,脑袋放在她脸边,脸轻轻蹭过她娇小的耳朵,厮磨着问:“和我在一起是罪吗?”

夏初的脸一下子又红了,不敢多待,推开他逃似的跑入卫生间。

夏初望着镜中的自己,虽然有些蓬头垢面,可是面色很红润,或许这就是爱情的滋润?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似是做了梦,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记住。眼神下移,看见自己身上皱巴巴的军装,夏初瞬时疯了!这要怎么见人?

垂头丧气的走出洗手间,客厅的人已经支好架子,一手拎着电熨斗,颐指气使的夏初说:“脱了。”

夏初下意识双手护胸往后躲,眼睛睁得圆圆的。“凭什么?”

梁牧泽无奈,“你打算这样皱巴巴的出门吗?”

夏初脸上些挂不住,自己不小心想的有点儿多。

梁牧泽娴熟的熨着军装,夏初坐在沙上托着脑袋看着。没想到这个什么家务都不会做的人,居然会烫衣服。他在家里住的那些天,都是钟点工阿姨将他的脏衣服洗了烫了,再挂进他的柜子,她真的从没见他干过家务。

“你真贤惠。”夏初慢悠悠的说。

梁牧泽不理她,他知道这句话之后肯定还有另一句等着他,只要他接话,她绝对不留情的把他数落一通。

窗外的寒气,在玻璃上形成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将两个世界隔开,夏初看不到外面,可是却觉得这个早上分外惬意。

夏初穿好外套,和梁牧泽一起下楼。就在刚刚,大队长来了电话,让他务必立刻把人送过去,口气非常不善。

夏初伸着懒腰,呼吸着新鲜空气。山上的空气的确要比城市清新很多,但是温度比较低,呼出的气体马上凝结成白雾。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夏初听着声音,算着步子,在梁牧泽和她走并排的时候,一个扭头,一缕白雾吐在他脸上。看见他微眯起了眼睛,夏初笑的特别开心,前仰后合的。

梁牧泽抓住她挥舞的爪子,声音充满诱惑的低声说:“夏初,不要挑逗我。”

“少校同志,注意的气质,这是你的地盘,反正我不怕丢人。”夏初不退缩的反驳,她就不信了,一次都赢不了他!

“那要不要试试?”梁牧泽的脸慢慢想她靠近,眼神极其的暧昧,脸上挂着坏笑。

虽然有决心,可是夏初还是有些心虚,手臂不停推搡着他的胸膛。若是他真的不要脸靠了过来,她该怎么招架?口口声声说不怕丢人,可事实并非如此啊。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梁牧泽握住顶在她胸前的手,拉着她的手朝大队的侧门走去。

经过夏初的讨价还价,梁牧泽勉强答应,走到侧门那里就松手。夏初觉得,绝对不能大白天的在特种大队手拉手的招摇过市。

夏初及时返回,正赶上吃早餐,可她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饭?被同行的医生瞩目着,仿佛自己是怪兽似得,尤其是看见她和梁牧泽一起出现,姑娘们那小眼神,个个都能射飞镖。

梁牧泽端了两份早餐,坐在夏初对面。他能感受到夏初的忐忑不安,也看出来他们这些医生对她审视的目光。他将餐盘推倒她面前,梁牧泽转头看着大家,用足以周围的人都可以听见的声音说:“夏初还要麻烦大家多多照顾,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部队,如果夏初有什么事情,还要麻烦各位及时通知我。”

好多人在他的声音中石化,半天后才纷纷点头如捣蒜一般,七嘴八舌的说让他放心云云。

夏初拿起筷子,声音很小的说:“我看起来很容易惹麻烦吗?”

梁牧泽却说:“我怕她们欺负你。”

夏初的心,彻底在这句话中万劫不复。他或许不善表达,或许有些阴险,或许有些霸道,或许有些自我感觉过于良好。可是这个男人是喜欢她的,会关心她,会替她着想,会因为相见的时间不多而不愿意放开她的手,会厚着脸皮让她陪着。那都是因为,她是他在意的人,是被他放在心上的人,是他爱的人。

夏初夜不归宿并没有收到领导的处罚,只是意味深长的多看了她几眼,开玩笑似的说:“夏初有男朋友也不通知一声,要不是李政委告诉我梁营长连结婚报告都打了,我们还都蒙在鼓里呢。”

夏初笑着点点头,没有接话。

领导又问:“你的报告打算什么时候找我批复啊?”

“不急不急,他整天忙,现在批了也没用。”夏初力图让自己看起来,是个非常贤惠替人着想的称职女朋友。

回程的路上,夏初不出意外的被几个人围起来问东问西。问她怎么认识梁牧泽,问她裴俞怎么办,甚至更有挑事者问她是不是打算脚踏两只船。

夏初本不想理会,听了这句话之后她真的有点儿恼,目光毫不示弱的看着王欣,嘴角挂着假意的微笑,声音毫无波澜的说:“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并没有这个爱好。”

“你说什么?”王欣怒不可遏的陡然提高嗓门。最近她看夏初特别不顺眼,这会儿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整个人恨不得跳起来。

医院早有传闻,说王欣花心,跟好几个男人暧昧不清。夏初和王欣同一个科室,的确经常听见她给不同的人打电话,本来打算装作不知道,可是她一而再的挑事,她如果再忍下去,那就真的是太窝囊了!

“这种话,我没必要再重复一遍吧?”夏初完全没有被她的怒意吓到,微笑着推开杵在自己眼前的手,声音平缓。她没有大声说出来,是给王欣留点儿面子,如果她再这么不知好歹的叫唤下去,夏初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说什么。

“别以为你找个特种兵,你就了不起了,营长怎么了?也只是个营长而已。”王欣瞥着夏初,故意很大声,似乎想让全车都听到一样。

围在周围的女人们开始小声的劝着,劝两个人都少说两句,可是她们俩谁都听不进去。

“是啊,少校的确也没什么。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说下去,我的嘴巴有些不把风,真的不确定一会儿会说出什么。”说完,夏初不再看她,闭上眼睛歪在玻璃上睡觉。任由王欣在前排气呼呼的瞪着她,可是她完全不理会。

想在医院混出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有关系的话,什么都做不成。医生之间的勾心斗角随处可见,今天对你和颜悦色,不是有求于你,就是打算把你推进深渊。对自己上位没有任何用处的人,就会毫不留情的踩在脚下。王欣只不过是仗着自己有点儿小势力,就在医院耀武扬威,完全不把夏初放在眼里。今天夏初的话,无疑惹着她了,她可是下定决心,不让夏初好过,最好打包从医院滚蛋。

特种兵怎么了,特种兵也不可能对平民老百姓开枪。你找个特种部队的男朋友,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吗?

大巴车直接回医院,颠簸了一路的医生们完全没有昨日出时的兴奋,一个个操劳过度一样耷拉着肩膀从车里下来。

夏初刚从大巴下来,迎面过来一辆A8。夏初低着头,往旁边挪了挪,给车子让位置。可是车子却停在她旁边不走了,把她夹在两辆车中间。

夏初皱着眉毛抬头,看见车窗缓缓降下,看见熟悉的人坐在车里。

夏初赶紧收起厌烦的表情,乖巧的微笑,“徐伯伯。”

徐副司令笑容和煦的点点头问:“这一大早去哪儿啊?”

“跟着医院下部队了。”夏初如实汇报。

这辆车的牌照,军区没有人不认识。陆续下车的人看见车子先是一惊,再看见夏初和车里人说话,更惊了,开始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什么。。王欣更是频频回头看夏初,眉毛几乎要叠在一起。

徐副司令干脆开门下车,吩咐司机到前面等着,慈眉善目的同夏初说:“多下部队好啊,可以体验一下基层的艰苦生活。去哪儿了?”

夏初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能不说,“特……特种大队。”

“哦,董志刚的部队啊,他那儿可全是狼,看见你们这些小姑娘去了,他们还不得个个眼里泛着绿光啊?!哈哈。”说完自己爽朗的笑了起来。

同行的医院领导本来已经走了很远,听见身后议论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和夏初说话的徐副司令,赶紧小跑着过来,跑到徐副司令面前赶紧立正敬礼,“副司令,您……”

副司令笑着回礼,指着夏初,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夏初是我世侄女,你可得好好照顾啊。”

众所周知,医院是个混杂的地方,勾心斗角的厉害,没有背景很容易受排挤,苦的、累的、别人不愿意干的活,总是落在这些人头上。徐副司令当然也了解,夏光远已经将夏初介绍给他,于情于理他都要多照顾。他如果有夏初这样一个闺女,才不会舍得她吃苦呢!

“夏初夏初,你和副司令很熟啊?”夏初刚进办公室,紧跟着就有人进来拉着夏初说话,那笑起来的褶子,能夹死蚊子。

“还好。”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徐伯伯和我爸是朋友。”说完,不再理会跟屁虫一样黏在她身后的人,拿着柜子里的洗手液走出办公室。

本来一副张牙舞爪恨不得吃了夏初的王欣,回到办公室后却变成了“温顺的绵羊”,不说话却也不再招惹夏初,比平时安静了不少。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让夏初心里有点儿爽到了。

夏初哼着小曲儿洗手,在心里默默的自言自语:老爸,这可不是我告诉别人的哦,我是你女儿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徐伯伯对我照顾也不是我求来的哦,你说了我是你闺女人家才照顾我的,跟我无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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