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2 / 2)

都挺好 阿耐 8820 字 2022-11-05

老蒙大惊,指着小蒙问明玉:“你陪他玩?”

明玉不由笑道:“今天才不去,累了。其实轮滑挺好玩的,可小蒙滑得太好,我都没脸在他面前滑,昨晚只好背着小蒙偷偷地学,可我扶着栏杆都站不稳。”

老蒙哭笑不得,心知明玉肯定是为了他儿子玩轮滑,这牺牲够大。谁见过大姑娘玩野人一样的轮滑了?他不点明,拍拍儿子的头,道:“好好听你苏姐姐的话,我走了。”

小蒙白着眼睛看明玉送他老子出去。等明玉回来,他笑道:“你还看不看我的作业?不看就是蚯蚓。”

“不是看了吗?你老爸这个老法师都点头了,我还有什么话说。走,回家睡觉去,我累死了。”

“我带你去吃消夜吧。”

“你一到晚上就精神,老鼠命。”

“你不带着我我会闯祸,半夜又叫你去派出所。”

“闯吧,我再去派出所捞你我是蚯蚓。”

“老石现在会在做什么?你怕不怕他陪着其他女孩?我们去找他?”

“八婆,你有完没完?我走了,你爱待待着,走了别忘关灯拉闸。”

明玉几乎没拿什么回家,反正回家睡一觉立刻就得回公司。小蒙更是只拿一把车钥匙走,东西都扔在明玉办公室,他冲得比明玉还快。在电梯里,明玉有意提了一下:“这下知道你爸厉害了吧?”

小蒙反感道:“他厉害是蒙总的事,他再厉害也不是好爸爸。”

明玉想了想,“对,我妈也是,她再厉害也不是好妈妈,她厉害是她护士长的事。”明玉觉得自己还不如小蒙一分为二,想得明白。不由也扯扯小蒙的三彩头,被小蒙踢一脚。

回到家里,明玉很自然地给石天冬打个电话,报告自己回来了。石天冬笑道:“还说早点回家,今天这么忙?”

“唉,早上小蒙为昨晚的事到分厂闹事,占去我半天。下午我那个爸要跟保姆结婚,我去棒打老鸳鸯了。刚才小蒙在,不便跟你说。”

石天冬笑道:“很巧,写‘闭嘴’的那个沉香今天写了一篇小说,也说的是儿女棒打老父亲鸳鸯的……不会吧,太巧了,他写的小说里老父亲也是想与保姆结婚。”

苏明成=沉香?别搞脑子。但是,昨晚小饭店打架,很是写“闭嘴”的大好时机!明玉一下直了身子,“我得看看,太巧了,难道是苏明成?”

明玉上网查出沉香的博客,直奔石天冬指出的那篇小说。才几行下来,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苏明成真实拷贝了她的原话,居然字里行间还带着赞许。

明玉不由想起下午被她删掉的明哲转来的一封明成的电邮,难道明成也去明哲那里传信了?而且还是这么善意的传信?

“是他?”石天冬在电话那端等不及地问。

“是他。”

“他大概想不到我们会找上他的博客。”

“是。如果不是你,我没时间找这种闲文字看。”明玉震惊得无以复加。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怎么都想不到明成会写出这样的一篇小说。

“我当时一看小说就在想,你遇到这事处理得肯定也不比文章里写的差,原来就是你。还有昨天那篇,她在为你还是为你妈鸣冤?”

“为妈,肯定不是为我。可问题是他昨天打架是因为我而起,现在看了这篇文章,可见他打架最后的原因是为他妈。”明玉想到中午明成说父亲撒谎,可见父亲说的其他话也是撒谎,他这么说的时候,不知多开心吧。

“看看他其他文章,我觉得他很愤青。说实话,我没法把现实生活中的他跟写文章的沉香联系在一起,两人好像性格差太远。”

明玉皱眉想了想,“看来也是闷骚,就跟我平日里一本正经,到健身房却跳弗拉明戈舞一样。还喜欢轮滑。”

明玉一边看文章咂味道,一边联系着文章表的时间考虑明成那时候在做什么,综合起来考虑。毋庸置疑,这一定是明成,今天棒打鸳鸯一幕只有三个人知道,不可能是彼岸正睡觉时间的明哲,更不可能是老头子,老头子也有文笔,可不会曝自己的丑。只有明成。

文章不是很多,但她看得慢,她从明成文章的字里行间看到明成心灵的挣扎,还有他身上背负的他无能为力的压力。再将鼠标拉回到那篇小说,她还是字斟句酌地看,没错,这一篇里面没有其他篇的压抑。明玉不明白,明成为什么会以如此的笔触写她。她百思不得其解,对电话那头等了半天的石天冬道:“我还是想不出他写这篇小说的动机,他肯定不是写给我看的。”

石天冬道:“我刚才看的时候还在想,这人倒真的有意思,昨晚写一篇为女性辩解又赞美职业女性的文章,今天就整岀这么一篇小说来进一步赞美。很可能他昨天写的这篇‘闭嘴’的文章,也是因为你有感而。”

明玉一愣,又连忙摇头,“字里行间看出,不会,只有他妈……难道还有朱丽?不过,今天的小说,你真的觉得倾向性这么明显?”

“或者,他吃苦头后,开始知道好歹?”

明玉沉默,拖着鼠标又将页面往下拉,拉上拉下好几次,才道:“他最近离婚,失业,被打压,又没能力翻身,前一阵关在一间单身公寓,朱丽找上去,看到他一身晦气。现在没钱了吧,被迫住到他父亲家。我最先以为他会从此消沉下去。但看这些文字,说明他在思考。且不说他在思考什么,他总归不再是原来那个没脑袋的人。”

“你的意思是,他思考后,知道以前可能错了?知道以前对不起你?”

明玉摇头:“我不知道。但这篇小说不会是无的放矢,他不知道我们会在看他的博客,这应该是他心底的最真实袒露。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他写出来的东西,让我觉得匪夷所思。”

“如果他有悔改,你打算原谅他?”

“不会。看到他就想到苏家,想到苏家我就情绪不稳。我不想自讨苦吃。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石天冬笑道:“我看你在激烈思想斗争,怕你憋闷,我帮你问岀来。要我过来吗?”

“不用,太晚。”明玉笑了。这家伙,有他在,闷都闷不起来。确实,她想的就是这些问题,但她想的还有别的。“我看这篇小说,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还给他大哥了一篇邮件,他大哥转给我了,可惜我看都没看就删了,估计也差不多语气,他大哥激动了,以为找到阶级斗争新动向了。”

“你看,都在以为你会因此原谅他。”

“不可能,他不会直接请我原谅,我也不会原谅他,积怨太深。最关键的是,他不会觉得他有什么需要我原谅的地方。我总觉得,他现在对我的感觉是,原来此人有可以欣赏的地方,而不是全无是处。”

石天冬听了笑出来,“你啊,这个脑袋怎么长的。你想那么清楚干什么呢?你这不是钻牛角尖自寻烦恼吗?既然不喜欢,那就不去想他,不管他怎么想,又不碍你的工作。”

“怎么可能,你看你就塞他的文章给我看。你还罢了,他大哥还一个邮件一个邮件地给我提醒我,唯恐我删了邮件不看里面内容,内容都写在标题上,一次就十几个邮件。你以为我那么喜欢钻牛角尖吗?我多希望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没办法啊。睡觉,不想了。”

石天冬却道:“很想你,我还是过来看看你吧。”

明玉听了心里甜甜的,忽然想起什么,忙道:“小蒙爸想见你,你给我几个候选时间,我给你们安排在‘食不厌精’见面。”

“找我干什么?我没荼毒他儿子,他也不用来谢我,他谢你就行。”

“不是。”明玉又觉得不便说出口,“我也只是感觉他可能会去找你,我没把握。这样吧,反正你见到他,他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石天冬忽然灵光闪现,想到明玉说她的工作是小蒙爸一手带出来,再想到明玉对小蒙的感情,忙问:“你跟他说啦?见面时候要不要穿西装打领带?我能不能跟他商量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去,去,去。”明玉害臊地挂了电话。

石天冬短信追来,“我还没说完呢,我明天七点带早餐来。”

明玉看了短信甜笑,石天冬总是千方百计地对她好。可微笑里,她又想到明成的博客,明成的小说,还有明成的杂文。心说原以为他和父亲不相像,可现在看来将门虎子,同岀一脉。

刚才与石天冬一问一答说了那么长时间,她至此还是不能相信那个叫苏明成的竟然会自地偷偷地说她的好话。不可思议。明玉虽然早就清楚这是为什么,可心里还是不断地冒出汩汩的泡泡,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石天冬也是心里不断地冒着泡泡,不过他心里的泡泡是幸福绚烂的泡泡。但他的绚烂泡泡中也有一只惊悚的,小蒙的爸该如何应付,不知道小蒙的爸会问岀什么问题,要不要先从小蒙嘴里打探一下。石天冬很是担心这件事,躺下后竟然睡不着,翻来覆去。

一觉醒来,时间已经快早上七点。他忙鱼跃下床,先给明玉一条短信,飞速洗脸刷牙,飞一样地出门去最干净的早餐店买了豆浆糍饭油条,骑他的赛车直奔明玉家。老远就看见明玉的车尾喷着白雾在加热。石天冬过去,拉开驾驶室的门,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坐那边去,我给你开车。”

明玉看石天冬,又是穿着灰色粗线毛衣,头乱糟糟的,胡子都没刮,整个人毛茸茸的挺好玩。她钻到副驾坐下,笑问:“昨晚又干什么了?很晚睡?”

“失眠了,被你说的小蒙爸吓坏了。你快趁热吃豆浆糍饭团。”

“我又不急,像我这样的劳模即使不上班也没人说。都吃完了再开车吧,你也饿着呢。”看石天冬赶得呼哧呼哧的,明玉心疼,拿了属于自己的,将剩余早餐递给石天冬,“老蒙确实挺可怕的,我刚上班时候一看见他腿就抖。现在不怕了,你也不用担心,他只是一双眼睛厉害一点而已。”

“眼睛厉害才是真厉害。”

明玉看到石天冬咬一口糍饭团后,嘴唇边的胡楂上挂上一颗饭粒,本想伸手帮他拿掉,可又觉得好玩,眼睛不断瞄着这颗饭粒打坏主意。石天冬两眼也没离明玉,看着心惊胆战,“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怎么觉得你看着我不怀好意呢?是不是小蒙的爸会给我岀难题?”

明玉给了一个婉转悠扬的“no”,减慢了啃糍饭团的速度,倒是将豆浆全吸完了。反而是石天冬吃得飞快,虽然明玉说不碍事,他还是不想耽误明玉上班。吃完就将车开了出去。但见明玉还是慢腾腾的吃,他好奇地问:“你也没睡好?今天你怎么胃口不好的样子?还是不喜欢吃糍饭团?”

“不,不,不,糍饭团很好,大大的好吃。”明玉笑着,一只手开始忙碌地行动。

石天冬将明玉送到她公司地下车库,面对着后视镜,誓以后决不再买糍饭团,他的胡子根上,这一路下来,被明玉挂满白花花的饭粒。他不得不窝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车库里耐心取下饭粒,又不敢开灯让别人看到。异常艰难,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小蒙的车位在明玉的旁边,正好被小蒙上班看到,小蒙在车外笑得捶胸顿足。

明玉则是脸上挂着忍也忍不住的笑意上楼梯去。打开电脑,照例先调出昨晚最新生的数据,看看有没有异常。然后,不由自主找出明成的博,因为知道沉香就是明成,她倒没有窥看的意思,但很想知道,跟帖里面,对她阻止父亲结婚的事怎么反应。她想知道,人们如何看待明成的细微倾向:既然明成是以欣赏的角度写昨天生的一个片段,那么,会不会有人批驳他的欣赏。明玉认为,在他人清楚了解苏家历史之前,单纯看这篇小说,她可能会被千夫所指,哪有女儿如此强硬对待老父的。

但是,占了一半的回帖还是打得明玉有口难言,清早出来的好心情一下灰飞烟灭。有一句话,叫“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多次出现,不过这句话明玉早在十年前反岀家门时候已经听多想多,虱多不痒。而有些是有意拧着来的,道德标准非常高的回帖,明玉看着有点被影响心情,可也没太当回事,心里哼一声“懂什么”,便打了过去。反而是有的话虽然中庸平静,可对明玉的触动却是大得多。有个人说,父母过去纵有千般不是,可现在他们年老了,他们即使不是你的父母,他们只是不相干的老年人,你在公共汽车上看见老年人你还得让座呢,何况他们还是生你养你的父母。起码你活到这么大,你父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此强硬对待老年的父母,不是智力体力相对强势的儿女之道,最起码,以礼相待。

对于这样的回帖,明玉心头如哑巴吃黄连,再也无法给一句“懂什么”。因为她前不久才刚教育小蒙,作为强者,与弱者计较平等,是没品,是霸道。她知道作为强势的人,即使心中张牙舞爪,平日里也得将手脚捆住了别显山露水,是为人品。可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这些个回帖,她还没好好意识到,在苏家,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受尽欺负的小可怜,风水轮流,她已经成为苏家绝对的强者。甚至,因为母亲的去世,明成的无用,明哲若有若无的醒悟,和父亲的懦弱,包括这篇小说反映出来的明成的态度转变,她在苏家已经没有对立面。

她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苏家的强者,而她却依然咬牙切齿地沦陷在对过去生活的敏感憎恨之中,无以自拔。不知己不知彼,是兵家大忌。不知己不知彼,同样也是生活中之大忌。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她是哪年占了苏家的风水高地?是经济实力超过苏家总和的那一天,还是母亲终于口舌不敌的那一天,或者是母亲去世那一天?

为什么她心理上一直没以为自己强势?为什么她直到刚才之前,还一直在以为自己是个受迫害者?如今知道了自己强势,她又该不该为她在苏家强势的所作所为道歉?诸如打压明成,威胁老父,冷遇明哲?

明玉知道,自己是异常地不甘心。

好在上班时间繁忙,容不得她静心多想。很快,秘书就通知她有会议要参与一个开头,有人要约谈。

一样的文章,两个人看。明成起床吃饭,是很简单的稀饭咸菜,生活水平倒退到小时候还住在学校宿舍的年代。他是捧着饭碗看小说后面的回帖的。看完之后,对那些道德制高的言论嗤之以鼻,虽然知道那些人骂的是小说中的女主实际上的明玉,他的身份在里面是个陪衬还轮不到挨骂,可心里还是实事求是地骂一声“狗屁”,都是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他吃完饭,将饭碗往桌上一搁,便找出但丁的《神曲》,翻出一句他以前曾深为感慨的话,以作为对父亲这种人的评价,和对那些不腰疼人回帖的反驳:文中“父亲”角色,是懦夫的典型。但丁在《神曲》中有说,“地狱之走廊,懦夫受刑之地……这些都是无声无臭的懦夫……他们对于上帝既不反叛,也不忠实;他们是只知自私自利的骑墙派。这一班幽灵既为天国所摈弃,因为天国要保持他的纯洁,又不为地狱所收容,因为罪恶之徒尚有自夸之点呢……他们既没有寂灭的希望,只是过着盲目的平庸生活,也没有改进的可能。世界上对于他们没有记载;正义和慈悲都轻视他们。我们也不必多说他们了,看看就走吧。”但丁以降,我终于在中国看到有人为懦夫奔走疾呼,我终于看到中国犬儒遍野。悲哀啊,那些自以为慈悲自以为人性的人,当你们自以为是地维护一个自私自利懦夫的同时,你们扼杀了一个天使。

明成写反驳之辞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想到了母亲,父亲这一辈子,都是母亲在为他操劳。如果没有母亲,他凭什么拥有儿女,哪里能活得如此轻巧一点不用动脑筋。如果没有母亲的约束,他还不知道怎么荼毒他的儿女们。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轻轻巧巧活了几十年。可这样的人,却最终博得大家的一致同情,因为他是弱者,一个被压制着坏不起来的弱者,母亲却是做多错多,反而成了迫害者的典型,接受舆论的道德审判。这世道,一个没有话语权的强者,等于是随时等候枪击的出头鸟。

明成将反驳的回帖表的时候,还伴以一声“哼”。等他拿饭碗去厨房,忽然想到大事不好,旁人看来,他的反驳之辞可不是为他妈,而是为明玉。他竟然将明玉说成是“天使”。回房,鼠标点着删除犹豫不决,要不要删?

明成犹豫不决,他想再想想,他点上一支烟,查看邮箱。果然,邮箱中有好几个新邮件,一个邮件来自大哥。他有些不敢打开大哥的邮件,他先将那些全英文的订阅邮件看了。他的英文功底终于在阅读中得到极大挥。直到中午,他已经看遍所有可看的资料,才磨磨蹭蹭地打开大哥的邮件。

没想到,大哥并没有对他爱之深,责之切,大哥只是在邮件中说,“明成,一时的磨难和跌倒,不要因此气馁,人都有起起落落的时候,关键是要自信自强,有必要退一步以走出困局。多的就不说了,你应最知道你该走的路。我请我在上海的同事往上回给你汇款的账户打了五千块钱,不多,你紧着用,相信你很快就会步岀困境,不会再需要援助。大哥。”

明成转过身,背着电脑,痛痛快快地泪流满面。

擦干眼泪,他第一时间跑去银行,将钱提出来。然后,他也不搭理蔡根花已经准备好的中饭,又要回朋友的朋友名下的单身公寓,饿着肚子就搬了出去。对大哥的感谢自是不用细表,而大哥对他的好,让明成看到生活的美丽。他没再搭理小说后面那些跟帖的是是非非,天使就天使吧,明玉在对待她父亲一事上赏罚分明,有理有节,没什么不对,充分显示她的理性和能力。

可这种理性和能力也不是人人都能消受的,明成苦着脸回想。他和明玉的恩怨,那是无法解决的矛盾了。在虚拟世界,他可以理性,可以大胆理性地看待问题,看待明玉。可是,如果在现实中山水相逢呢?多年有意无意产生的积怨,彼此仇恨了那么多年,哪是那么容易云淡风轻地当作幻梦一场的。还是各走各路吧。比如他潦倒地搬进父亲的家暂居,明玉看见漠不关心,无一句提及,也无一句嘲笑,就这么彻底地冷漠到底,视同路人,这才是两人间最好的相处。他那时站在阳台上不知多提心吊胆地等着明玉的嘲讽,看到明玉一句都不涉及他地离开,他还真是松一口气,这是不是明玉的理性?

明成不敢多想了,再想,就得揭自己的老底。

他出去楼下买快餐,他买了一条红烧橡皮鱼,和梅子肉,还带上来一些水果,他相信生活很快会好起来,他可以很快归还大哥给的五千块钱。然后,他可以昂挺胸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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