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岚觉得自己身子很轻,像是飘在天上,无依无靠的。
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散了。
她觉得自己累了,太累了!
为了长兴侯府,为了家族,她十六岁嫁给四皇子萧少玹。男人大她8岁,她并不爱他。可十四年来,她费尽心思地讨好他取悦他,每日深陷于后宫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之中,却连个孩子都不能生。人前光鲜亮丽,人后受了多少苦楚,又有谁能知晓?
也该歇歇了。质本洁来洁自去,就让她化作一股轻烟,就此消散吧。
“宝儿,醒醒!快醒醒!”一声声温柔的呼唤一下子撞入她的脑海里。
“你是娘的贴身小棉袄,若你就这么去了,让为娘的可怎么活?”
……
妇人嘤嘤的哭泣声让她心弦颤动!娘亲!是娘亲的声音。
娘亲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遗憾,无论如何,死之前她都要看娘亲一眼。
陆清岚维持着意识中的最后一丝清明,她猛地张开双眼,就见面前极近极近的地方,正悬挂着一轮巨大的圆月,说是月亮又不大像。因为她从未见过月亮能出如此明亮刺眼的光芒的。
正在诧异的当,忽地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牵引她像月亮的深处飞去,光线太强,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她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屋内光线一片昏暗,淡淡的烛光洒进她的眼中,隐约间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又安全的怀抱,有双手温柔而又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和皮肤,像是在描摹世界上最贵重的珍宝。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面目就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娘亲!”她扑在纪氏的怀里大哭起来。
***
就在陆清岚高烧不退的同时,住在紫禁城玉明宫中的九皇子萧少珏也忽然毫无预兆地热高烧。贞妃娘娘立刻派人请了太医院的院正敖经纶大人前来诊治,敖经伦对症开方。可萧少珏这病来势汹汹却极为古怪,本来极为对症的汤药灌进嘴里,他的病情却不见丝毫好转。
正在太医们一筹莫展,甚至惊动到了嘉和帝的时候,萧少珏的病又莫名其妙地不药而愈。
打那以后接二连三的怪事生在九皇子身上。有时莫名其妙头上就会鼓起一个大包,像是撞到了门框上似的。或者明明刚用过点心,却饿得厉害,吃东西却又完全吃不下去。
一个月的时间里,萧少珏又莫名其妙病了两次,每一次都是药石无效,后来病情又莫名其妙好转。
贞妃惊疑不定,玉明宫人心惶惶。
“啊——”拔步床上的男孩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双如同星辰般明亮璀璨的眸子里全是深深的压抑和恐惧。
“皇儿你怎么了?”贞妃将秀美绝伦的男孩搂入怀里,“皇儿莫怕,母妃这这里。”
萧少珏搂着贞妃的胳膊,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贞妃问道:“皇儿可是又做那个噩梦了?”
男孩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的光芒,缓缓地点了点头。自打他莫名其妙病了那一场,他每天晚上都会被同一个噩梦惊醒。梦中的情境全都一模一样,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苍白火焰,模糊不清的祈祷和吟唱声,以及一双美丽至极的女人眼睛。
每当萧少珏在梦中注视女人那双眼睛的时候,都会感觉到深深的窒息和绝望。然后他就会从梦中惊醒。
萧少珏的贴身小太监卫彬进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萧少珏“咕咚咕咚”一口饮尽,这才觉得松快了一些。
“母妃,我没事!”九皇子声音有些嘶哑,但却有着超出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和镇定,“你快去睡吧!为了我这个怪梦,你也几日未曾好眠了。”
贞妃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只觉的一阵心痛。萧少珏才八岁,可他却比一般的男孩早熟得多,小小年纪便极有担当。因为他是夏族皇室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肩负着重振夏族的重任。“母妃没事,只要皇儿你好好的平平安安长大,莫说是少睡几晚,就是少活十年母妃也是甘愿的。”
萧少玹道;“不,母妃一定要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贞妃揉了揉他的脑袋:“夏姐姐天纵之才,可也不过二十几岁就香消玉殒,不要忘了,咱们夏族是被月神诅咒的种族!我也是半个夏族,我的寿数又怎么可能比一般人更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