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世钦抬步走向殷大帅,他正抱着染满血色的鞭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殷世钦眼里的厌恶和不屑倾泻而出,若这人不是他亲爹,他早弄死他,免得他给殷军丢脸,带头败坏军里的风气。他已经厌烦了一直给他擦屁、股,不能再纵容他了。
打定主意明儿就叫人圈守住伏枥院,看着殷大帅叫他静养身心,安分守己,殷世钦转身便走。
走到景寂面前,他以为已经死去的那个唐二小姐低声嗫嚅着什么俊的,眼里有泪水不断涌出,那模样脆弱分外惹人怜,叫人看了心软。
想起唐二小姐的遭遇,殷世钦难得对女子心生怜惜,立刻叫护卫进来,把她抱到他的院子,又吩咐下人给医生打电话,叫人到殷宅给景寂处理伤口。
碧汀全程跟着殷世钦,看到他所做的一切,连连含泪向他道谢,眼珠子仿佛粘在了景寂身上,握着景寂的手,寸步不离她,心里恨死了殷大帅,恨不得拿把刀捅死他。可她也知道殷家守卫森严,到处都是配枪的护卫,这些人都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若她有异动,肯定没接近殷大帅,就叫人打死了。
且如今她的小姐还有命在,受了那么重的伤,需要她照顾,殷家的人她不放心。一切等小姐养好伤再说。她答应了大太太要替她看顾小姐的。
殷世钦也是自己住一栋别墅,别墅外还有一个小院子,他给取了名叫鸿鹄院,这里是他办公休息的地方,别墅的书房里有许多机要文件,闲人一概免进。便是殷太太来找他,也要等人通传,待他同意后方可入内。
守门的护卫们看到殷世钦陪着重伤的景寂回来,还专门叫人给她在楼下腾出一个房间,供她养伤,内心颇为震动:他们少帅从不近女色,眼里只有训练和公务,本以为少帅要孤独终老,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少帅对一个女子如此亲近照顾。不知对方是何方神圣?那身吓人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哎呀,都要好奇死了!
殷家向来令行禁止,不允许下人和护卫传闲话,瞎打听,所以鸿鹄院的护卫都不知道景寂的身份。
林思玄处理完前院的事儿,便带了两个亲卫回鸿鹄院。他单身未娶,又是殷世钦最信任看重的心腹,这两年一直住在鸿鹄院的偏楼,以便军中有紧急要务好第一时间知晓,与殷世钦商定对策。
“林副官,您可知道咱们少帅方才带回来的那个受伤女子是谁?”林思玄进入鸿鹄院大门,就叫守在门口的护卫拦住,眼巴巴盯着他等答案。
“多嘴!少帅的事儿,何时轮到你过问。”林思玄不轻不重踢了那护卫一脚,目光一转,想到了那女子的身份,叮嘱看门的几个护卫:“你们都给我闭紧嘴,不要乱说话。”
“是。”
林思玄转头又带人去伏枥院,挨着敲打了里面的亲兵和服侍的下人,让他们守紧口风,不要乱说话败坏少帅的名声,看好大帅,别叫他醒来闹事。
打点好这一切,林思玄累得打了个呵欠,眯眼扫了眼手表,已经凌晨三点半,他整理了一下军服,回到鸿鹄院,问出了景寂的房间,亲自去看了一下,问碧汀景寂的伤势如何?医生怎么说的?他也不想景寂刚到殷家,在这紧要时刻死在这里,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
“刚才那洋人医生给小姐打了针开了药,我和护士一起给小姐清洗身子,上的药。医生刚给小姐输上液,测过体温,说是情况不是很好,要我时刻守着小姐。注意药水,若是滴完了,就去隔壁屋子叫护士来换药。医生说若明天小姐能退热就还好,若是退不了,可能有性命之忧。呜呜……”
“行了,你也别哭。仔细照顾唐二小姐,等她醒来,叫人给我们传个话。”林思玄疲惫不堪,也没有耐心和碧汀多说,交代完就回房休息了。
明天一早,他还要和少帅外出,绕去东北,和陈大帅议事。周军、叶军和中央军能结为卫华同盟,意欲对殷军下手,他们岂能坐等人打上门?
东北的陈军和殷家有两姓之好,陈大帅的嫡长女陈茵嫁给了殷二少,成了财政部部长夫人。两军利益一致,一直关系不错。如今卫华同盟蠢蠢欲动,相信陈大帅也不会坐观虎斗。
殷军与陈军唇齿相依,若殷军出事,陈军也危矣。唇亡齿寒的道理,陈大帅那样精明的人,不可能不懂。
只是要联合陈家,殷家少不了需要让出一些利益,否则怎么说动陈大帅出手相助?若真和卫华同盟军打起来,损伤必定不小,成败犹在五五之间,陈大帅必定慎之又慎。
听说前阵子卫华同盟派了代表,到东北与陈大帅共商大事。万一陈大帅被他们许诺的甜饼打动,临阵反戈怎么办?
……
殷世钦第二天临走前,去找殷太太谈了半小时的话,主要是告诉她,他已经吩咐人将殷大帅软禁了,并叫她这阵子最好不要外出,万一被同盟军的人抓住,拿来威胁他,他可不会因她而让步。殷家此时只能进不能退,否则便再无立身之地。
殷太太做了多年的军阀太太,对形势也不是一无所知,她当然懂得轻重。虽然儿子的话难听,叫她心伤,可话糙理不糙,如今时局动荡不安,她自然不会乱来。
比起这个,殷太太显然更关心别的,“听人说你昨晚到伏枥院,把老头子的二十一姨太弄回自己院子养了。世钦,你是怎么想的?真看上那个唐二小姐了?若你真瞧上她,也不是不行,妈完全没意见,只要你愿意成亲……”
她儿子难得看上一个女人,便是老头子的新姨太又有什么关系。便是总统的女儿,她也有办法把人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