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茹是个能听人言的姑娘,景寂建议她搬家,彻底断绝和白宸等人的联系,她就照做。次日起来,便一边上网找房,一边向房产中介公司打听房源,短短三天,就换了个新住处。
简茹搬家期间,景寂对魏彦山派去监视他们的鬼魂和退役特工施了个障眼法,让他们误以为简茹没有搬家,仍旧蹲守在原处。
等过两日障眼法消失,他们察觉到事情有异,再去查探,简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还要感谢魏彦山大方给简茹的五万块现金,让她可以毫无顾虑地搬家。并用这笔钱,在郊区的大学城外租了个小铺面,做些售卖精致手工艺品的小生意。卖的大半是她自己手工做的一些雅趣小玩意儿。虽不能大赚,但靠这买卖糊口,还是没有问题的。
简茹安安心心隐居在大学城中,景寂为了让她住得安心,略施小计,隐去她身上的至阴之气,模糊了她的脸,让人看过她后,很快便会忘记她的模样。
魏彦山派出来找人的小鬼和私家侦探,几次从简茹面前掠过,都不知看上去和寻常女大学生并无二致的她,就是他们要找的至阴之体。
如此,简茹难得平静安宁地过了一个多月。
每日,白天她只需守着自己的小店,同青春洋溢、烂漫赤诚的大学生们来往,感觉自己的心态也变得年轻不少。夜里,她回到新租的屋子,还能和安殷通过水盆写字聊天,日子不知有多惬意。
……
再说简茹当日在莲花山一共求了三个平安符,她原本打算自己留一个,给景寂和安殷一人一个。
可惜,景寂与安殷都是非人类,用不着平安符。她只得改变计划,自己随身佩戴一个,店子里的收银机下放一个,新租屋的阳台上挂一个。
简茹是这么想的:挂一个平安符在阳台,让安殷每天沾沾佛气,希望他能得到佛祖的庇佑,鬼途顺遂,长长久久陪在她身边。
纵然简茹自己也知,她这个想法很自私。可她太没有安全感和归属感,早已习惯时不时去阳台和安殷通过水字聊天。安殷就是她最亲近的人,有他在的出租屋,在她心里才像一个家。她不想他太快离开她去转世投胎。
可有时,简茹却很不满足。她不满足于无法看到、听到、触碰到安殷。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安殷越上心,两人成为恋人,感情渐深,便更介怀安殷的鬼身。
因为他的鬼身,他们注定无法像别的情侣那样亲密无间,你侬我侬。简茹也是个女孩子,也希望有人陪。可她同安殷这只鬼恋爱,和空气恋爱没两样。
诚然,她的恋人威武,俊秀,体贴,忠贞,爱她如命,处处为她着想。可他却是隐形的,等闲情况下,她看不到他,听不到他,感觉不到他。她想要逛街有人陪,吃饭有人陪,看电影有人陪,去公园散步有人陪……
然而这些,他却永远也做不到!
他们明明是最亲近的恋人,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天,简茹傍晚关了店,在大学城的美食街打包了些下酒菜,又到超市买了一箱啤酒回家,一人自斟自酌,很快便喝了个烂醉,把憋在心里的话,都对着她的空气鬼男友倒了个一干二净。
“为什么你不是人?为什么你不能像别的男朋友那样陪在我身边,让我有个依靠?为什么我们明明在一起,却让我觉得自己无比悲哀孤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让我离不开你,却永远没法得到你?为什么……”
‘……’安殷被简茹的逼问,弄得猝不及防,心神俱颤。
看着又哭又闹,对着空气张牙舞爪的简茹,安殷感觉自己的心,中了暴雨梨花针,疼得他心肝欲裂。
他沉默良久,等简茹喊完话,趴坐在地毯上,将头埋在沙上嘤嘤哭泣,慢慢冷静下来,才在景寂的帮助下,把他想说的话直接输入简茹的脑中。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能像正常人那般时常陪伴你,给你依靠,让你感觉不孤单不无助;对不起,我的爱好像已经成为你的负担,给了你太多压力;对不起,我是只自私鬼,已经得到过你的青睐和喜爱,便再无法放开你,更说不出叫你放下我,另寻他爱的话。
‘即便我叫你难受……’安殷声音哽咽,让景寂以为他要哭出来,‘我也不能让你离开我。’因为,我是如此爱你!
简茹“听”完他的话,是又心疼又心喜。她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没忍住,借酒装疯,说出那些话叫安殷也跟着难受。
她继续保持趴在沙上的动作,让眼泪流进沙垫子里,然后假装醉酒,摇来晃去地站起身,迷瞪瞪地回到卧室,倒在床上装睡,准备第二日起床,以不记得为由,揭过此事。
她这阵子被安殷宠得太过,变得幼稚脆弱。明知她和安殷只能进行柏拉图恋爱,却还抱着许多不切实际的奢望。
这让简茹意识到,人的贪心是没有上限的。从前她孑然一身,处处碰壁,曾向老天祈祷,只希望有人能真心爱她,陪在她身边。现在她有了最忠诚可靠的爱人,却嫌弃对方不能像个正常人,给她正常的生活。
这不是得陇望蜀,贪心不足,还能是什么?
简茹通过醉酒泄,深刻意识到自己的过分贪心,决心引以为戒,好生收敛心思,以后再不在安殷面前乱说话。他虽然不是人,可他比天底下绝大多数男人都能干、忠诚、有责任心……最重要的是,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爱她、这么值得她爱的男人。
既得良人,云胡不喜?
然而,简茹倒是想通了,安殷却因她的话深受打击,颇有些一蹶不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