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伟坐在电脑前足足琢磨了一个多小时,可始终理不清头绪。包树铭已经来了两个电话,询问讲话稿的进展情况,可他一个字还没写。
烟抽了七八根,手指一直搁置在键盘上。敲打下几行字,然后全部删掉,眼前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心急如焚,惶惶不已。
他把所有的讲话稿一推,起身站在窗户前沉思着。照这样下去,就是到明天早上都写不出来。关键时刻,脑子仿佛停止转动一样,原有的思路全部被打乱。
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不指望是否能得到章书记的赏识,只要交了差就烧高香了。冷静了思考了好大一会儿,他不能就这么干坐着了,转身看到桌子上的《容斋随笔》,突然想起了周衡山。对啊,他也是笔杆子出身,又是大文豪,找他指点迷津,说不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想着,立马拨通了他的电话。
周衡山听闻后,半天道:“一伟,别的忙我可以帮你,但此事恕我无能为力。我对企业搬迁只是一知半解,现在了解肯定来不及。等写好后我倒是能给你把把文字关,其他的真心力不从心。”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浇灭,陆一伟有些绝望。仿佛走进了死胡同,始终找不到出口。
西江省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五点钟刚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到了五点半,完全进入了黑暗模式。窗外呼啸着西北风,吹着院子里的柏树出诡异的声响,让人心颤。玻璃上结了冰霜,形状各异,多姿多彩。而房间里暖意融融,暖气的威力足以让人昏昏欲睡。
包树铭推门进来了,看到陆一伟坐在电脑前呆。走过去一看,顿时脸色大变,道:“一伟,你还没写吗?”
陆一伟顶着凌乱的头看着他喃喃道:“包秘书长,我恐怕完成不了了。”
包树铭勃然大怒,拍着桌子恼怒地道:“一伟,在这个关键时刻敢撂挑子,不单单是你的责任,白书记和我都会受到牵连。我不管,距离十点不到四个小时,如果九点我还看不到讲话稿,你自己和白书记解释吧,哼!”说完,甩袖离去。
陆一伟趴在桌子上拍打着脑袋,前所未有的压力。不是他不想写,而是压根不知道从何下手。这件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要是上升到政治高度,他这是在对抗组织,公然挑战权威。让章秉同脸上无光,在全省人民面前丢面子,不用猜,提着刀杀人的心都有了。
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写材料根本不在话下,可憋了一下午愣是憋不出一个字。他进了休息室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边边思考着,可越想越乱,想着想着就跳到其他事了。
范春芳来了电话,陆一伟有气无力地接了起来。
“一伟,我给你做了排骨汤,什么时候回来?”
“哦,今晚恐怕回不去了,还要写讲话稿。”
范春芳颇为失望,依然支持她男人的工作,道:“要不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不用,现在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