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醒了,在除夕的前一个晚上,把程季真激动坏了,想抱着她转两圈儿但又不敢,生怕又伤到她。
“季真哥哥。”
大眼睛望着他,轻轻的喊了一声。
他掩饰着激动,“你还认得我?”
唐霜就笑了,“说什么呢,我当然认得你,你又没变。”
程季真不由的会心一笑,眸中有光在闪,“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也许你会失忆,会忘记我,忘记我们的过去,但没关系,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唐霜怔了一下,她倒真希望自己能够失忆,忘掉所有的人和事,可惜她脑子清醒的很,好的坏的都记得。
她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脑袋,只摸到一头的毛茸茸。
“我的头……”
她似乎预料到这事,但又的确很难接受。
程季真看着那密密的短,“对,剃光了。脑子里进了子弹,做了个开颅手术,不过你放心,医生说恢复得很好,等头长长了,还和从前一样好看。”
她偏着头,“开颅?”
他看着她,“是的,但你也很幸运,子弹从前往后,又是小口径,并没伤及要害,这样的概率微乎其微,说明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噢。
唐霜垂着头,陷入沉思,隔了几分钟又把头抬了起来,“那我到底睡了多久啊?”
她知道自己昏迷了很久,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的开始很幸福,结局很悲伤,关于这颗子弹她记忆犹新,她记得他开枪时的样子,甚至那一瞬间的情绪,他的震惊,他的不甘,他的愤怒,当然……还有爱。
她都记得。
程季真看了眼挂在门口的日历,上面别了枝将折下的红梅,“今天是二十九,明天就过年了。”
过年?她轻轻掂量着这两个字,程季真笑道,“是啊,你睡了一个多月,醒来了就过年了,一年里最喜庆的日子。”
“这是哪里啊?”她看向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光秃秃的枝丫上,别有一番意境。
他道,“一个朋友的房子,建在一座岛上,远离城市喧嚣,我们可以两个人,过一个安安静静的年。”
她把目光转回他身上,“你要和我过年?”
他点头,她问,“你家人怎么办,你不回家吗?”
他笑着,“今年不回去了,我跟家里人说了,有业务要处理,顺便也告诉了你大姨和表哥,你年底有演出就不回去了。”
程季真做事一向都是周到的,方方面面都能考虑到,唐霜受伤的事他也没告诉她的亲人,免得他们担心。
因着他的用心,她倒有些愧疚了,“季真哥哥,给你添麻烦了。”
他揉揉她的脑袋,“傻瓜,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不替我挡子弹,那躺这儿的人就是我了。”
唐霜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隔了好半晌,听程季真问,“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她摇头,“我休息得太久了,四肢都僵硬了。”
说着捶了捶有些僵硬的腿,埋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那颗毛茸茸的黑黑的脑袋倒是挺可爱。
他又忍不住伸手去摸它,“僵硬很正常,毕竟躺了这么久,明我带你去外面走一走就好了。”
“行。”
唐霜咧嘴。
他忽然问,“小霜,你就没有别的事想问我吗?”
那些刻意回避的人和事,无论如何总是要面对的。
唐霜微微一怔,“问什么?”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你不想问问那天之后的事情么。”
她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不用知道了吧,反正都结束了。”
他似有不满,“你就不想让他接受惩罚?他那是犯罪,非常严重的犯罪。”
她忽然拔高嗓子,“不提他可以吗,以后也别再提。”
“你们之间到底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程季真很严肃的看着她,“你得对自己的感情负责,不要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没什么误会,就是受够了,想要结束。”唐霜不欲多谈,“季真哥哥,天色很晚了,去休息吧,你看起来有点疲倦。”
程季真还想说点什么,看着她倦怠的眼神,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静静地离开。
枫林镇的热闹都集中在过年,归家的儿女为镇子添了许多烟火气。